第 105 章_枭姬驯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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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四月中旬桃花尚未凋谢樱花、杏花、梨花、杜鹃已争相绽放花团锦簇,满园春色。

  怀胎十月的步氏终诞下一女母子平安,除了正室夫人徐妍外,整座吴侯府都在为添新丁而喜悦。

  孙权得到消息后自然是欢欣无比,虽远在柴桑脱不开身但还是很快为他的长女取好了名字,派人快马送信回府告知。

  大名孙鲁班,此外还有个小名大虎。

  用他最喜欢的动物取名,足以见其对这个孩子的宠爱。

  五月,出击乌桓的曹军已至河北无终县时值雨季道路泥泞难行加之乌桓人扼守要道曹军受阻,无法前进。

  曹操听从当地名士田畴之计,佯装退兵麻痹乌桓人,并使田畴为向导舍弃大路改从一条废弃近两百年的小路进军直指乌桓老巢柳城。直至离柳城二百余里时乌桓人方才发觉,袁尚、袁熙与蹋顿单于急忙集结数万骑兵迎击曹军。

  八月,两军猝遇于白狼山,曹操登高眺望,见敌军军阵尚未展开,乃令大将张辽为先锋,纵兵击之,乌桓军大乱,死者遍野,连蹋顿单于也被张辽临阵斩杀。袁尚、袁熙率数千残部投奔辽东太守公孙康。

  此一战曹操大获全胜,收降胡、汉人口二十余万,彻底解决北方乌桓之患。

  战后不久,谋士郭嘉因数月来艰苦行军,加上水土不服而患上急病,临终前,为曹操献上最后一计定辽东。

  “公孙康久畏袁氏,吾军急攻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语毕,当夜即殁,曹操哀不自胜,亲为治丧。

  九月,曹操引兵自柳城还,公孙康果然斩杀袁氏二子,将二人首级送与曹操,以示自己对朝廷的忠心。

  至此,曹操终于一统北方,形成威逼南方之势。

  雨季刚过,暑热渐退。经过几月的筹备与厉兵秣马,江东军士气正盛。九月九重阳节一过,孙权便挥师出击江夏,再次展开了讨伐黄祖的战役。

  黄祖年老昏耄,务于货利,怠于耕农,战具顿废不修,军队训练废弛,自然不是江东军的对手,勇猛的江东健儿势如破竹,将江夏水军杀得大败,黄祖狼狈退入夏口城,死守不出。

  孙权命大军将夏口城重重围住,只待对方粮尽,即可不攻自破。

  这次有一干老将和宗亲心腹坐镇各个重县,不用再担心后方山越作乱,两月过去,黄祖困守孤城,军心涣散,刘表派来的援军也被击退,眼看胜利在望,江东军上下士气高涨。

  是夜,孙权在中军大帐内与诸将宴饮,正酒酣耳热之际,突然有人来报,带来一个不啻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太夫人病重,请吴侯速归。

  众人皆惊,而此时帐中最惊最痛的,莫过于主位上的孙权。众将只见他们年轻的吴侯瞬间面色煞白,酒樽脱手而落,清酒洒了一地。

  翌日,孙权下令撤军,命周瑜与吕蒙留守柴桑,其余将领及所部则跟随他乘船星夜赶回吴县。

  秋凉,夜深,吴侯府内一片灯火通明。

  婢女及医侍们进进出出,形色仓皇。除了孙尚香在内室守着昏迷不醒的吴夫人,其余女眷都退到了外间守候。

  大乔哽咽着唤来两名侍女,让她们将两个孩子带回房休息,自从两日前太夫人病情恶化,众人几乎一直守候在此,大人还能勉强支撑,孩子却有些受不住了,可这个年纪的孙绍和孙玥,已懂得了死亡的含义,不再如从前那般懵懂无觉,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最后还是小乔拂去脸上泪水,帮着大乔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才和侍女将哭泣不止的两个孩子拉走了。

  徐妍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右首位,不发一语。徐婧坐在她旁侧,偷偷地抹眼泪。步氏眼眶微红,抱着襁褓中啼哭的女儿站在一旁。

  另一侧,众医师商讨得汗流满面仍没个结果,大乔忍不住上前征询,可就连常年为吴夫人诊治的那位吴郡名医亦是束手无策。

  “哎,请恕老夫直言,太夫人早年颠沛流离,后又接连遭受打击,常年郁结于心,这几年时常缠绵病榻,内里其实早已油尽灯枯,之前用药施针还能勉强控制,如今……已是药石难治,回天乏术。”

  大乔闻言,泪水又潸然而落,“为何大夫先前不曾直言相告?”

  老医者面露惭色,拱手回道:“太夫人早知自身病情,命老夫守口如瓶,说是尤其不能让吴侯与郡主知晓,老夫……老夫哪敢说啊……”

  大乔满心悲戚,泪流不住。

  这时有侍女来报,以长史张昭为首的主要幕府官吏都到了,大乔拭泪点头,转身走进内室。

  帐帘高卷,烛火微摇,昏黄暗淡的光线中,孙尚香一动不动地跪在榻前,双目无神,面色苍白。

  大乔放轻脚步走至榻前,双眼含泪,轻声劝道:“小妹,你已经两天两夜都没合眼了,休息一会吧,我来守着太夫人。”孙尚香木然摇摇头,“我没事。”不知是因连日没休息还是刚刚哭过,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顿了顿,她抬眸看向大乔,再次问道,“二哥回来了吗?”

  三日前派人传信,算算路程所耗时日,加上吴侯还要安顿好大军,就算是星夜兼程,最快也要三四日后才能回来,可看太夫人的情形,怕是很难再撑几日了。大乔强忍住泪意,不忍令她更加伤心,只能模糊应付道:“快了。”

  听到轻微的说话声,榻上的吴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艰难抬起一只手。

  “母亲你醒了?”孙尚香握住她枯瘦的手,勉强浮起一丝笑容,连声问道,“您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吴夫人微微摇头,孙尚香急忙又道:“那您想吃什么,我立马吩咐人去做。”吴夫人继续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神渐渐清明,“张长史他们来了吗?”

  大乔低声回道:“都到了。”

  吴夫人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请张长史进来。”

  大乔福身行礼,转身出去传话,不多时,张昭躬身趋步而入,拜倒在榻前。

  吴夫人让孙尚香扶起自己,轻轻抬手,示意张昭不必多礼。

  看着面前这位自孙策创业伊始便忠心扶助,陪伴孙氏度过无数风雨,如今已是须发灰白的心腹老臣,吴夫人又是感激又是伤怀,“自兴平二年策儿以张公为长史,内政之事,尽以委之,公夙夜匪懈,尽诚匡弼,至今十有二年矣。”

  “不幸策儿早丧,将江东基业托付权儿,当时权儿初统事,内外纷扰,幸有张公与公瑾率群僚拥戴辅弼,共济艰难,故才能保全江东,使孙氏基业得以稳固。”

  孙尚香扶着母亲坐在榻上,见她好似在回忆往昔,实则是在向张公托孤,心中悲恸不已,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出声。此情此景,连向来刚正严肃的张昭亦是泪落不止,“太夫人言重了。臣受讨逆将军厚恩,信任为股肱,虽肝脑涂地,未足以报万一!”

  “公忠謇方直,动不为己,可谓古之遗直者。今后权儿若有所虑不周、处事不当之时,还望公直言敢谏……匡其后失……”说到此处,吴夫人有些气喘,孙尚香忙替她抚背顺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吴夫人虚弱地一笑,“有公等同心并力,尽心辅佐,我死而无憾矣。”

  张昭老泪纵横,再次伏拜在地,“臣铭记于心,必竭心效力,不负太夫人与讨逆将军所托!”

  嘱托完后事,张昭揖礼退下,孙尚香扶着母亲重新躺回了榻上,帮她盖好锦被,吴夫人覆住她的手背,轻声道:“生死有命,非人力可改,厚赏医者,让他们离去吧。”

  孙尚香垂头闭眸,肩头微微颤动,哽咽难言。

  “我死后,丧仪从简,将我与你们父亲葬在一处即可。”吴夫人微笑着平静道,“替我转告权儿,无论何时,莫忘初心。谨记他大哥临终前的话,举贤任能,保全江东……”

  孙尚香再也忍耐不住,霎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母亲,二哥快回来了,他就快回来了!您再等等,再等等……”

  “我的香儿,乖,别哭了。”吴夫人眼圈发红,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母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她的香儿总是不让她省心,性子执拗,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容易冲动,容易感情用事,而身处乱世,又背负着显耀的身份,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她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还有权儿……虽然权儿现在已是一个合格的人主,知道如何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处理事务也游刃有余,可他毕竟年轻,威望不及其父兄,除了要驾驭老臣旧将,平衡各方势力,还要面对江东内部的叛乱,以及北方威胁最大的曹操。内忧未平,外患紧逼,他要守住江东,又谈何容易?

  她走了,就无法再替权儿筹谋,也无法再为香儿庇佑,以后就要靠他们自己面对世事风雨了。

  “母亲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文台,还有策儿、翊儿、匡儿他们。”吴夫人指尖轻颤着替女儿抹去眼泪,“别难过,母亲要和你的父兄们团聚了。”

  “母亲走后,这世上,就只有你和权儿是彼此唯一的至亲,你们兄妹要互相扶持,都要好……好好的……”

  万语千言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句简单的叮嘱。

  孙尚香刚擦完泪转瞬又是泪流满面,她只能不停的擦着,拼命点头,抽噎道:“我会的,母亲放心,香儿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吴夫人微扯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然而神情却是十分倦怠,眼神也渐渐混浊,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口中溢出,“母亲累了,想睡一会。”

  孙尚香紧抿双唇,强忍住哭声,将母亲苍老干枯的手放回被子里,继续安静守候在榻前。

  吴夫人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又发了便当……感觉自己更坚强了!

  关于历史上吴夫人去世的时间有两个说法,一说是建安七年,一说是建安十二年,演义里用的是后者,我也就用后者了。

  ps:郭嘉遗计定辽东是演义里的说法,历史上就是曹老板的计策。不过因为作者菌也很喜欢嘉嘉,下本书用他当男主,所以这本书也想多给他点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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