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好烫呀_恶毒表妹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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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好烫呀

  谢铎凛若冰霜,任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看他的热闹,见他出现,俱都作鸟兽散,瞬移一般,顷刻就没了踪影。

  赵心菀的小丫鬟原本还哭丧着个脸,一见谢铎,眼中精光顿闪,连忙“噗通”一声朝地上一跪,凄声痛哭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老爷!老爷你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一边说一边往地上砰砰磕头:“夫人把小姐推下河里去了,这么冷的天,这是要我家小姐的命啊!”

  她哭得真情实感,仿佛赵心菀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清清离她近,差点儿被她那声音冲得一个跟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略心虚地摸了摸挺翘的鼻尖儿。

  拿不准谢铎的意思。

  角落里的白檀急得直跺脚,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大气的模样?拎着裙摆就要朝桥边冲去。

  她与夫人无话不谈,自然知道她有多怕老爷,也知道她与老爷只是表面夫妻。

  而赵心菀是老爷的师妹,二人从小一起研习医术,姓赵的平时更以老爷的亲眷自居,关系远近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再加上那小丫鬟在一旁哭丧似的添油加醋,摆明了夫人要吃亏。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檀怒火中烧,她早就瞧那姓赵的女人不顺眼了!平时没犯到自己跟前还能忍,可她竟然去挑衅夫人!

  不扒她一层皮,自己就白在谢府混了这么多年!

  “檀儿,你别冲动。”她身旁一位手执苏团扇的羸弱女子作势要拦她,“赵心菀惯会装可怜说咱们欺负她,现在过去,不是给夫人添乱吗?”

  白檀回头瞧她一眼:“别冲动别冲动,你只会这样说。”

  青樱是个标准的病美人,冰肌玉骨,细眉尖脸,与白檀的开朗活泼相比,她的眉目间总是萦绕着几分愁色,瞧着有些苦相。

  “夫人遇刺昏迷,我,你不许去;夫人让我暂代掌家之职,府里却混进刺客给她下毒,我要去请罪你也不许;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府上都在看笑话,你还说我这是冲动,还要我忍?”白檀食指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儿,“忍到老爷和夫人和离,让赵心菀上位当谢家夫人,好磋磨死你吗?”

  她这话说的不好听,青樱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唰”的一下犯了淡淡的青色,团扇挡在唇边轻咳起来。

  白檀说完也就后悔了,忙去捋她细弱的后背,帮她顺气儿止咳,表情却仍带着倔强。

  一旁阴影里隐着的女子出声打圆场:“吵什么吵。”

  “我、我不管你们两个了。”白檀态度坚决,“日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你们不护着夫人,我一个人护!”

  闻言,青樱也急了,回头看向阴影里的孙圆圆。

  孙圆圆轻笑一声,从角落走出来,一身黑衣劲装,头发用几根彩绳简单地束起来,身高腿长,英气逼人。

  “别听她的,她就瞎着急。”熟练地帮青樱顺气儿,“咱们夫人有人护着,根本用不着她。”

  原本正在抹眼泪的青樱诧异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见犹怜的。

  孙圆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神神秘秘地笑着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我的耳朵,而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且看着。”

  这厢,赵心菀还在水里扑腾,水声哗哗,石桥上的四人却维持着诡异的沉默,铁锤和话,清清则是在等谢铎开口。

  因为谢铎的表情,瞧着有些不高兴。

  小丫鬟自然也察觉到了,唇边溢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等着看清清的笑话。

  片刻后,谢铎终于开口了。

  “你不是说自己病没好,没法儿伺候我吗?”谢铎背着手,下颌微抬,“这不挺康健的。”

  清清:“……”

  小丫鬟人都傻了,这展开怎么不太对啊?老爷不是一向话少,能动手就不哔哔的吗?刚刚说的都是什么?!

  而且,她家小姐在水里泡半天了,怎么都没个人去救一下!

  老爷不是很照顾自家小姐的吗?见她被这悍妇推下了河去,不是应该难得表现出心慌,然后不管不顾地跳下河把她抱上来,再狠狠一巴掌扇死那个悍妇吗?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救我,师兄,救救我……”赵心菀一边挣扎,一边气若游丝地呼救。

  其实,她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是机会上去的,人工湖水并不深,往前扑腾两下就能爬上岸,但谢铎还没有来,她怎甘心这么草率收场?

  所以就没有任何自救的举动,安心等谢铎来帮她。

  可没想到的是,谢铎过来以后,居然跟没有看到她一样,只老神在在地和推她下来的罪魁祸首说话。

  现在她力气快耗尽了,不会、不会真的让她死在这里吧?

  赵心菀慌了,拼命想要引起谢铎的注意,可谢铎却好像把她屏蔽了一样,一双眼睛只看着清清。

  清清自然听见了赵心菀的声音,她原本也没有想要把这人怎么样,小惩大诫而已,所以刚刚就想把她救上来了,但谢铎突然出现,一心虚就把这事儿给耽误了。

  四下打量了一圈,呆了——方才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看空旷寂静的后院,再看看只剩一个脑袋尖儿的赵心菀,清清睁大了眼睛,指了指河里的泡泡,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用眼神示意谢铎把她捞上来。

  谁知,谢铎只耸耸肩,无辜地说:“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水。”

  清清:“?”

  她可是你师妹啊!你不去救,难道要我一个病人去?

  小丫鬟当即就失去了情绪管理,汪的一声哭出了声音,扒着石桥的栏杆,一边狂飙眼泪,一边拼命伸长胳膊,想把赵心菀给拽上来。

  可赵心菀沉沉浮浮的,丫鬟每次都只堪堪擦过她的指尖,差一点儿就能抓住,但又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完了完了,这下玩脱了!

  小丫鬟追悔莫及,若方才还有点儿假哭的意思,这会儿是真情实感地嚎得好似天塌了。

  清清也不想闹出人命,一边让铁锤去喊人,一边想找个东西把人捞上来。

  可谢府的下人干起活儿来都十分勤勉,石桥上干净得跟被舔过似的,连粒灰都找不见,更别说捞人的东西了。

  “你、我……”清清急了,“你想想办法呀!”

  谢铎狡猾地眯起了眼睛,问了她一个很早就想要问的问题:“你不是会水吗?”

  “可是我……”清清原本想说的是:可是我现在病了,不能下水救人。话都转到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

  因她想起一件旧事来。

  清清和谢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淮阳郡的一艘大船上——父亲带他们一家回祖籍参加宗亲长辈的葬礼,谢铎一家也在。

  那会儿她刚十来岁,皮得要命,哥哥姐姐又宠她,她就成天拿着个小弹弓跟在一群大孩子身后,喊打喊杀的,没个女孩儿的样子。

  谢铎比她大三岁,已有了如今阴鸷暴戾的影子,独来独往的,成日里拿鼻孔看人。

  清清的两个隔房的堂哥对他就有些不满,暗地里商量着说要治治他。两人在讨论计划的时候,刚好被清清给撞见了。

  为了不让清清说出去,二人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拉进了搞事情团伙。

  两人具体计划是什么,清清已经忘了,只记得后来两个堂哥趁长辈们不注意,暗算了落单谢铎,将平日里狂妄桀骜、眼高于顶的少年推下了淮阳河。

  他们原本也是想要给谢铎一个教训,可没想到看似无所不能的谢铎根本不会水,直接被湍急的水流给冲到了下游去!

  清清当时就看俊秀苍白的少年被河水裹挟着越来越远,脑子一热,抢了堂哥们提前准备好的羊皮水囊就跳进了河里,在他们还呆愣的时候,拼命游到了谢铎身边。

  可她人小,重力不够,水流又急,竟跟谢铎一起被冲走了!

  幸好,淮阳河浅滩多,只那一段儿河道比较凶险,清清又抱着个羊皮水囊,一直浮在水面上,没有呛水。

  天色将暗未暗之际,清清两手并用,扯着谢铎一只胳膊,艰难地把他拖上了岸。两人不知道被河水卷到了哪里,谢铎已经晕过去了,清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避风的山脚,搂着不知死活的谢铎等家里人来找。

  小姑娘原本天不怕地不怕,野的很,甚至还觉得很有成就感。

  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潮湿的衣服越来越冷,万籁俱静,孤独和紧张感渐渐如猛兽一般逼近,谢铎却突然开始发烧……

  她开始怕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发现谢铎胳膊脱臼了,好像是被自己救他的时候给扯的。

  山风呼啸,清清听见谢铎说冷。

  少年沙哑而虚弱的声音,成了压倒清清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惧感袭上心头,清清第一次崩溃大哭起来,紧紧搂着谢铎,语无伦次地哄他,求他不要死。

  后来,父亲披星戴月地找到了他们,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人,直接黑了脸。回去以后,绝口不提这件事,连清清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再后来,谢铎拎着木棍上门,当着无数宗族长辈的面儿,把那两个堂哥打得跟两颗王八蛋似的。两人躺了半年才完全康复,其中一个现在右脚还有点儿跛。

  再再后来,她听说谢铎一直在搞事情小团伙里的另一个女孩儿,吓得两个月没敢出门,生怕被谢铎逮到。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谢铎这两个字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惧怕。

  所以,这会儿一听谢铎这样问,心里“咯噔”一下,幼时躲着不敢出门的憋闷和恐怖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可是我……”清清话锋一转,“也不会水啊!”

  谢铎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哦?我怎么记得你水性很好,小时候经常跟谢铉他们下水摸鱼。”

  谢铉就是那个被他打断了腿的隔房堂哥。

  清清下意识怂了,撒腿就跑:“不会就是不会!你还是快些把人给救上来吧,一会儿该病了……呀!你、你做什么呀!”

  ——她刚一转身,就觉得身体腾空,竟是被谢铎直接抱了起来!

  正往这边赶的白檀跟被雷劈了似的,呆在原地,茫然了瞬息,浑身僵硬地跑回了青樱和孙圆圆的身边。

  孙圆圆得意地冲青樱一扬下巴,青樱了然于心,捂着嘴轻笑。

  只白檀轻轻拍着心口,惊魂未定:“是我眼花了吗?我、我怎么瞧见那煞神把夫人抱起来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清清也懵了,想要挣扎,又怕谢铎一个不高兴也把自己扔进河里,只能浑身僵硬地被谢铎打横抱着,呆如玉雕,连眼珠子都不敢乱瞟。

  小丫鬟都快哭晕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情骂俏!杀人诛心呐这是!

  赵心菀:别救我了——我应该在水底,不应该在水里。

  “真不会?”谢铎往桥边走了走,“我不信,要不——把你扔下去试试?”

  说着,作势将她往前送了送。

  “不要不要不要!”清清吓得闭紧眼睛,手脚并用地扒在谢铎身上,“我不会我真的不会,扔我下去我会淹死的!”

  她轻的很,谢铎顺势做出调整,抱小孩儿一样,双手稳稳捞着她的腰臀,由着她把腿盘在他腰上。

  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嘴上却说:“放开。说谎骗我就算了,还敢趁机占我便宜?”

  “不放。”清清搂得更紧,“不要扔我行不行,我冷,我病还没好呢。”说着,额头蹭蹭谢铎的颈窝,“你看看,好烫的呀。”

  谢铎:“哪里烫?”

  “就是烫啊,不信你摸摸嘛。”清清声音轻而软,“哎呀,我头好疼,好难受,我要晕倒了……”

  谢铎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嘴角笑意更盛,没再说话了。其实是烫的——紧贴着他颈侧的皮肤,温热、滑腻,一如年少狼狈失意之时,紧紧拥在他身后的怀抱,比细细山风更温柔,比漫天星空更炫目。

  此后,每一次四目相对时,他看似平静的呼吸,都是逐渐失控的破坏欲。

  “小骗子。”

  谢铎呢喃一句,就这么抱着清清缓步离开,往她的院子里去了。

  独留在石桥上的小丫鬟哭天抢地,声嘶力竭:“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啊!”

  赵心菀:已经死了,不要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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