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番外四_太太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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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四

  本文僅在晉江發表,其他網站均為盜版。請支持正版!後來他把她送回家,鍾汀搶先對她爸媽說是路同學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並請他進門喝茶。

  分手的時候,他有點兒後悔沒喂幾個球給她,讓她贏一次也好。

  但歐陽不一樣,說在一起的是她,要分手的也是她。跟歐陽在一起的那兩年,他竭盡全力地隱藏自己的壞脾氣,把三流戀愛指南的要求兢兢業業地複刻在生活裏,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忍辱負重了,可到頭來還是被拋棄了。

  他們隻是戀愛關係,沒有任何契約約束,對方不管為了什麽理由同他分手都是人家的自由,他尊重這自由。

  分手後歐陽把他給她母親治病的錢還了回來,還多給了他四十萬,高利貸也不過四分利,她一點兒都不虧待他。

  那筆錢裏不僅有他的積蓄,還有他用收藏五年的域名以及九十年前的徠卡老相機換來的錢。他的心血於她不過是個數字,那個數字和丁某人給她的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四十萬塊錢他退回給她,剩下的錢被他給捐了,唯有這樣,才能稍微洗刷下他的屈辱。隻是稍微,他實在不是個大方的人。

  兩年前同款老相機出現在拍賣會上,起拍價四十萬,最後他用兩百萬的價格拍了下來,不過那時候他對攝影已經不敢興趣了,他感興趣的隻有賺錢。

  他一旦想到歐陽把他和他的感情當蘿卜白菜一樣放在天平上稱量,然後得出他是分量最輕最不值當的那一個,他的心就像被蘸了水的鞭子猛地抽了一下,又仿佛他爸的藤條落在他背上。這種感覺驅使著他去賺更多的錢。

  這些年,他從未忘記過歐陽,從來沒有。

  他也從未祝福過她,他希望她過得不好,後悔同他分手,然後聲淚俱下地求他原諒。

  不過當她和他說對不起的時候,他力圖使自己表現得非常吃驚。

  一周前路肖維在酒會上遇到歐陽,她向他道歉,他當然不能接受這道歉。接受了,就等於間接承認了他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下。他委婉地感激了一下歐陽,如果不是她當初提分手,他今天和鍾汀也不會如此的幸福。意思是這麽個意思,但話並不能那麽說,他說得更加委婉,更加不露痕跡。感激得太□□裸就顯得像賭氣了。

  雖然他這麽些年確實在賭一口氣。不過這口氣是不能見人的,太他媽幼稚和不上台麵了,隻能爛在自己的心裏,誰也不能知道。

  他要用事實告訴歐陽,他遠比當年幸福,可這幸福需要眼前人的配合。

  鍾汀看上去並不願意配合他。

  他也不知道鍾汀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好,或許同他一樣也是賭一口氣,等他愛上她之後再拋棄他,畢竟她是一個死要麵子的人,想把當年的場子找回來也不是說不通。

  偶爾極閑暇的時候他會想一想鍾汀到底對他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不過馬上又有別的事情遮過去了,他很忙。在感情上計算投入產出比是極其愚蠢的,因為感情這件事從來不是付出就有回報。真正聰明的人根本不會在這上麵進行投資。

  鍾汀怎麽想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得把這表麵的幸福維持下去。

  這麽想著,他吻了吻她的眼皮,然後看到一滴淚從她眼裏滾了下來,她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真是困啊!”

  她的演技並不高明,他也懶得戳穿她。他願意看她哭,因為哭代表著示弱。她很少向他示弱,其實隻要她向他服個軟,他願意讓她兩個棋子兒,喂她兩個球,這樣她就不會輸得那麽慘了。可她偏不,她不要,隻是等著他給。

  他放開她,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茶幾上放著一瓶口香糖,他順手拿了過來,倒了一粒嚼了,“你要不要?”

  她拿了一粒扔在嘴裏,肩膀往沙發後麵又靠了靠,一邊嚼口香糖一邊盯著天花板。

  “你喝酒了?”

  “嗯。”

  “下次少喝。”

  “這次也沒喝多少。”

  “舒苑跟你說了什麽?”

  “她同我說,你們公司實在太好了,她後悔沒早點兒來這兒工作,白白蹉跎了大好青春。”

  他坐得離她近了一點兒,“你這人,我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說完又湊近聞她的頭發,嫌道,“這火鍋味兒可不小。”

  鍾汀推了他一把,“那您離我遠點兒。”

  “我不嫌你。”他用手指去刮她的鼻子,一上一下的,刮得她想打噴嚏,“倒是沒留下後遺症。”

  “什麽……”她還沒顧得想起以前,他整張臉就直直地壓了過來,不偏不斜。

  往事不堪回首,所以不能回首。

  那時的她不算聰明,可在別人麵前掩飾得還不錯,唯獨遇上他,總是接連不斷地掉鏈子,她恨不得他也丟個醜,兩人扯個平局,她也好安心地同他在一起。

  我事事村,他般般醜。醜則醜村則村意相投。

  可這丟人,永遠都是單方麵的。

  當年兩個人也是坐在沙發上,那是個春天,剛下了第一場春雨,窗子半開著,外麵的風送到屋裏,她和路肖維一起邊吃冰淇淋邊看電影,襯衫露出的小半截脖子有一陣若有若無的涼意。電影裏男女主人公突然嘴湊到了一起,如果她仔細觀察的話,便知道主動的那個人應該把臉稍微偏過一點兒,但她沒有。在大腦宕機的情況下她把臉直直地撞過去,眼睛瞪得比平時還大,兩人的鼻子撞在一起,她第一感覺就是真疼啊。路肖維被她突如其來地撞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去摸她的鼻子問她有事兒沒。

  她又疼又覺得丟人,整個臉埋在膝蓋裏,實在不知道要說點兒什麽,最後還是他帶她去醫院拍片子,檢查鼻軟骨是否骨折。醫生問她怎麽回事兒,她羞憤地說不小心撞了牆。

  一想起過去,她的耳根就開始燒了起來。他揪了揪她的耳朵,又把她的臉扳過去一點。

  下半夜的時候,月光見縫插針地從窗簾裏透進來,屋內昏黑,此時最適宜想象。

  鍾汀不止一次地想象過路肖維和歐陽相處的場景,但有一點是她從沒去想過,就是他們是否發生過關係。當然大概率是發生了的。

  她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她要想跟他過下去,有些事就不能想。

  可這一晚,她甚至想象到了他們倆做那事兒的種種。

  鍾汀雖然實踐經驗單一,但在理論層麵上還是見多識廣的。

  做婦女史研究不可避免地涉及到那方麵的問題,她手上有一本高羅佩的《秘戲圖考》,英文版全插圖。中文版是無圖節本,雖然是內部發行,但出版社擔心流傳出去影響青少年身心健康,刪了大半。她看了英文版之後,隻有一個想法,刪了也好。

  這一理論基礎給她提供了想象的土壤,種子在這土上生根發芽,不過是棵造刺樹,枝枝幹幹都是硬刺,刺得她無處可躲。她用手去擰自己的胳膊,仿佛去擰一個開關,先是逆時針,後是順時針,轉了幾圈之後她終於把思緒的閘門給關上了。

  早上她醒來一看,胳膊肘附近有一個接近圓形的紫印子,奇怪,捏得時候也沒感覺有多疼。

  他在她旁邊躺著,她的手指觸著他的鼻子,本想使勁捏的,到最後隻是輕輕劃了那麽一下。

  她同他結婚也不止僅僅是為著她愛他的緣故,還在於她覺得這世上應該沒人比她更愛他了,雖然他是個可愛的人,多的是人愛他。別人或許也會愛他的眼睛鼻子,可她連他打噴嚏的樣子都愛,他打噴嚏時眼睛會不由自主地閉上,兩條眉毛擰在一起。

  不過感情同市場上可交易的貨物不同,永遠是需求決定價值,如果人家隻需要一分,哪怕你有一百,那麽你對於人家來說最多也隻值一分。

  他醒了去拉她的手,“你看什麽呢?”

  “當然看你啊,你長得那麽好看。”

  他倒表現得十分大方,“好看你就多看一看。”

  自前年起,路肖維的二手車拍賣就成了路遇網的保留節目,一季度一次,他最新賣掉的是一輛摩根,最後的拍賣價比原價還要高。

  鍾汀覺得這事兒十分荒謬,但這是真的。

  國內從不缺有錢人,光靠資產路肖維注定是沒有姓名的那一個,可他卻能經常靠著不到十塊的國產鋼筆、幾十塊的電子表以及所謂的二手車登上頭條,以一己之力給公司省下一年八位數的營銷費。

  不可謂不精明。

  他用白手起家的經曆給男人們造夢,同時也不忘潛在的廣大女性用戶。

  這樣的人設,當然不好配一個豔光四射的太太。在接受采訪談到自己的夫人時,路肖維總會表示不希望她曝光,然後不經意地提到她是一個女博士,偏娛樂的訪談問他太太漂不漂亮,他回漂亮並不重要,不過太太在他心裏當然最漂亮。這種回避幾乎在明示他太太實際上並不算美。於是,大家便都知道他娶了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博士。

  他左手無名指上始終佩戴著婚戒,即使給財經雜誌拍封麵照,戒指也不曾脫下來。

  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單憑一隻戒指便得出結論:男人越是英俊越不重視女性外表,路肖維和他的太太一定很相愛。

  隻有鍾汀知道,那枚戒指和出鏡率奇高的不足百元的電子表一樣,都是路肖維維持人設的道具而已。

  她來美國兩年,他從未主動聯係過她。倒是鍾汀經常打電話提醒路肖維不要忘了給家養的鈴蘭花澆水,後來他告訴她花送人了,於是隻能找別的題目。

  鍾汀同室友學了幾句印地語,大意是我愛你愛得要死了之類,當然並未如此露骨,在電話裏講給他聽,下一句便是問他吃了嗎,兩種語言無縫銜接。

  後來每天早晨她坐在陽台上拿著小紙條,用被熏陶出的印度英語給大洋彼岸的路某人朗誦葉芝的詩,詩中彌漫著一股咖喱味的哀愁,濃重得散也散不開。

  碰上霧天,偶爾遠眺,煙霧繚繞,視線蒙上了一層灰白色調,這異國倒有兩三分米氏雲山的意境。弗利爾美術館曾展出過一批宋代的文人畫,她還去看過,那副米芾的《雲起樓圖》是仿品,可即使是假的,也是很珍貴的。

  此時國內正是深夜,他有一次問她是不是在查崗,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開個視頻,她幹咳兩聲,非常真誠地說我還信不過你嗎。他沉默許久,就在她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他突然來了句,那就好。

  她知道路肖維說的是真的,他懶得騙她。騙一個人是很費精力的。

  她又不是他的目標用戶。

  鍾汀的二房東兼室友,一個印度裔激進女權主義者,聲稱自己愛好古希臘哲學,卻厭惡所有希臘哲學家。好比一個人喜歡雞蛋,卻十分憎惡下蛋的雞。她最厭惡的是德謨斯泰尼,他在《駁斥尼埃拉》中的辯護讓她惱怒:我們擁有情婦,是為了享受快感;我們納妾,是為了讓她們每天來照料我們;我們娶妻,是為了有一個合法的後代和一個忠誠的家庭女衛士。

  房東偶爾會請鍾汀喝茶,茶是普洱茶,鍾汀從國內帶來送她的,她對此很是珍惜,每次泡茶前隻從茶餅中搓些茶屑下來。茶盛在雪白的骨瓷茶杯裏,一杯不超過50毫升,這樣一杯茶兩人能喝一兩個鍾點。

  碰著喝茶時,二房東會拉著她批判古希臘的婚戀觀,有一次不知怎麽聊到了希羅多德的“妻子的羞恥感不應隨著脫掉裙子而消失,黑夜也無法掩蓋任何放肆”,這位室友非常憤怒地表示,難道一個人在和自己丈夫發生關係時還不能為所欲為嗎?說完她的問話突兀地轉向了鍾汀,問她怎麽看。

  後來鍾汀才知道這位房東是個學術界的二道乃至三道販子,幾乎不讀原典,隻看二三手以及不知幾手的英文資料,她不得不懷疑房東哲學評論的可信度。

  在博後合同的最後一個月裏,鍾汀接到了n大的聘書,於是立馬預定了回國機票。

  鍾汀的博後老板建議她要想在美國獲得一個教職最好再做一輪博後,她可以給鍾汀寫推薦信,她在感謝盛情後果斷拒絕了。

  美國自然是不愛她的,她也不愛美國。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路肖維於她是奢侈品,不在身邊也不必強求;可飲食不一樣,那是必需品。她俗得徹徹底底,並不是精神食糧就能喂養的人。但在美國尤其在西雅圖,中餐尤其是能入口的中餐,卻成了奢侈品。隻一點,她就沒法不愛國。

  剛來西雅圖同人去奧特萊斯,點了一份號稱中式的炒飯,單看一眼,頓時沒了胃口。

  赴美的第一個月,她就開始想念n大校內的煎餅果子,加兩個蛋才要六塊錢。美國公寓的煙霧報警器讓她每次煎炒烹炸的時候都提心吊膽,即使她換了一個高功率油煙機,報警器也沒對她寬容些,她又膽小惜命,不敢像有的華人那樣用塑料袋將報警器罩住,況且還有一個二房東監視她,所以隻能降低炒菜頻率。

  寫論文太痛苦的時候一邊薅頭發,一邊翻《山家清供》望梅止渴,給國內雜誌寫美食專欄,寫到糟鵝掌鴨信的時候,口水還未流下來,眼淚先吧嗒吧嗒地淌在鍵盤上。頭埋在鍵盤上抱著電腦哭,屏幕上出現了連續幾頁的無意義字符,都是她的臉打出來的。

  拿著寫美食賺來的稿費去號稱本地最好的中餐館吃鹽酥雞,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麽叫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但還是將盤裏的食物掃蕩一空。

  外國的月亮並不比中國圓,隔著狹小的窗戶向外望,深藍的夜幕上懸了個月鉤子,鉤得她心口疼。

  好在還有酒。三杯漸覺紛華遠,一鬥都澆塊磊平。

  回國前,鍾汀把自己在美國買的油煙機等無法帶走的東西都留給了房東,作為回報,她得到了一本柏拉圖的《會飲篇》,英文版的。

  回國機票當然是經濟艙,路肖維訂經濟艙是形象需要,她訂經濟艙是經濟需要。即使為了經營自己的形象,路總也不過是國內短途坐一坐經濟艙,國際長途,還是舒適度優先,畢竟狹窄的經濟艙實在無法安放他的兩條長腿。

  對於鍾汀來說,坐經濟艙相當於掙錢,她在國內,一年博士所拿到的補貼也不過一張商務艙的機票錢。

  在飛機上碰到路肖維的前女友完全是個意外。

  因為路上遇到了起車禍,鍾汀到達塔科馬機場時已經很晚,值機的時候被告知經濟艙已滿員,她就這樣被免費升到了商務艙。

  歐陽清在她的鄰座,正在看美版《紅書》,八開本的書翻開捧在手裏,如捧著一塊紅磚。她正在看德語手稿部分。

  翻頁的手指細長白皙,鍾汀注意到她手指上並未戴戒指,隻在左手腕上配了一塊百達翡麗的腕表。

  鍾汀坐在歐陽的左手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那張側臉確實無懈可擊。

  她幾乎是下意識打量了一下自己,運動褲加白底黑字的文化衫,球鞋邊緣已經磨破,手上戴了一塊國產運動手環,綁馬尾的發圈是她從國內帶來的,一個隻要五毛錢。十八歲這個樣子還可以說是青春無敵,可她已經二十八了。

  鍾汀本科畢業直博,跟著那個五十歲還未婚的女導師做古代性別史,她在四年級時依然單身,導師勸她去談個戀愛,最好把一個普通女人能經曆的都經曆了,年輕時犯錯不要緊,年紀一大就不太好意思犯錯了。

  她在直博五年級時同路肖維結婚,同年拿到博士學位後出國做博後,一晃馬上就三十了。

  鍾汀對於穿著一貫從簡,不過從簡到這個程度也是罕見,因為要長時間坐經濟艙,所以她身上集齊了衣箱裏最寬鬆且最舊的衣物。

  她這個現任和前任對比過於明顯,不知怎的她竟然替路肖維感到有點兒難過。

  歐陽結婚那年,“寧可坐在寶馬上哭,不坐在自行車上笑”十分流行。

  不過她並不能坐在自行車後麵笑,路肖維的自行車沒有後座。

  她嫁的人也不開寶馬,那人有司機,司機開賓利。

  歐陽嫁的是鍾汀的小舅。

  路肖維二十歲那年敗給了一個四十四歲的中年男人,裁判是歐陽。

  鍾汀同路肖維結婚,歐陽還同小舅一起來參加婚禮,給了一筆很豐厚的禮金。後來婚禮的全部禮金都被路肖維以夫妻二人的名義捐給了希望小學。

  一場婚禮過後,鍾汀還是一個光榮的無產者。領證前鍾汀和路肖維簽了一堆婚前婚後的財產協議,婚前財產很好界定,最重要的是婚後協定,那一頁頁的條款看得鍾汀腦殼疼,她懶得一條條確認,直接問路肖維你不會坑我吧,他頗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說你還是仔細看一遍吧。鍾汀大筆一揮,說了句我還信不過你嗎,便十分瀟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筆走龍蛇,仿佛張旭附體。

  她還是信得過路肖維的,他雖然不想把自己的錢同她分享,但也不至於拿個耙子從她那兒耬錢。

  這趟航班實行分段餐製,等到上完主餐,空姐突然拿著個小本子來找歐陽簽名。歐陽拿出鋼筆很迅速地簽好了自己的名字,簽完還附送了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她的笑容把握得很有尺度,不像鍾汀,永遠不知道什麽是微笑,要麽是呆著一張臉隻有嘴角在動,要麽笑得極其誇張,見牙不見眼,把虎牙完全暴露出來。鍾汀的高中班主任很看不慣她的前一種笑,他總以為鍾汀在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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