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_他们说我不是喜欢你,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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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直播间的弹幕刷了满屏持续三分钟之久,社交平台也全是关于程霏这段自述的评论。最先大家都是意外的,随后有人提出质疑,认为她在卖惨作秀,但是紧接着,有网友说他在某医所见过程霏,还po出一张侧面照片。

  网络上的争论远在千里之外,此时营地的直播还在继续。

  “程霏姐,你刚刚说……是真的呀?”

  “真的。”

  “那你当时是……啊,对不起,不应该问你这么隐私的问题。”

  一群学生围着程霏,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关心。他们都很喜欢这个说话温柔的姐姐,听她说自己生过病,都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没关系。”

  “我能打听一下你咨询的医生是谁吗?”

  “司徒医生。”

  “司徒……是司徒博士!?”

  “嗯。”

  “天呐,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学博士,我读过他写的书!”

  程霏跟学生们聊着天,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人,眼底抹过一层思虑,可随即就烟消云散了。对他多些信心,她可以相信他的。

  邵钧就站在人群外看着她,目光专注。他能明白她当众自述的原因,她不需要他保护,有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他该钦佩,但只要想到促使她变成如今的那些经历,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她独自撑起一片广阔天地,在那里,没有他干涉的余地。

  她处于人群之中是那么悠然恬淡,锋芒沉敛,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多年前他看轻的人,而今高不可攀,已是他不能轻易接近的了。

  “你就在这儿看着人家好吗?”张萧远真是受不了他,光他发现,他站这儿起码一钟头了。“不要觉得自己腕大就直播划水啊。你听我说话没?诶,诶诶,邵钧……卧槽,你聋了啊!”

  邵钧分神给了他一瞥。

  “走啊,拾点树枝回来烧火。”

  “不去。”

  神经病啊,拜托小老师过来给他做个精神测试吧。张萧远真是看下去,粗着嗓子喊。“程霏,捡树枝去啊。”

  程霏看过去,慢慢起身。

  “我们也一起去捡。”

  “张叔,你带路。”

  张……叔!?张萧远裂开了。“小丫头片子,别乱叫,我年纪够当你叔吗?”

  “叔叔,你跟我爸一年的,我特意查的。”

  “……”

  程霏在同学们簇拥下往树林方向走,之前站着不动的人也跟着移动,反倒是张萧远,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去捡树枝了。

  开着直播,镜头跟着,邵钧一直没有找到跟她独处的机会。程霏虽无意跟他保持距离,但她更倾向先享受当下的悠闲时光,跟学生们融洽相处。程霏跟他们学了怎么吹树叶,怎么用兔尾草编小兔子,怎么用树叶柄拔老将,还有男生爬上树找蝉蛹烤着吃。

  程霏站在树底下,望着树上寻宝一样的学生们,有几分向往。邵钧从她身边经过,轻拍她的肩,扶着树枝轻身一跳,踩在树叉上,弯下腰,伸手。程霏眼睛一亮,顾不得形象,欣赏握住他的手,借力爬了上去。爬树原就是她的专长,又有人在下面护着,程霏爬得比别人都高,找到的蝉蛹也多。

  太阳西沉,霞光满天。

  程霏挑了一根粗枝,坐在上面,两脚悬空慢慢晃着。邵钧从后面绕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程霏自然的把头靠到他肩膀,抿着浅笑,望着红彤彤的天际。

  “妈呀,虐狗啦,快跑!”

  “哈哈哈哈哈。”

  “小心,慢点,别摔了。”

  程霏看着下面,学生们纷纷跳下树,然后看了看邵钧。邵钧揉揉她的脑袋,把她重新按回来。

  露营的最后一晚,直播结束之后,大家还意犹未尽的折腾着。

  张萧远不知哪里搞来了啤酒,抱着箱子发了一圈。有了酒,这场热闹更加无法无天。工作人员也没能幸免,在张萧远强迫式劝酒下,一人吹了两三瓶。柳沫妍今天也放开了,喝了不少,搂着程霏亲了好几口。到了后半夜,整个营区没几个清醒的。

  下午的时候,节目组就把幸运观众送下山了,原定今晚结束大家也是要下山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在山上留宿了。

  清醒的人把不清醒的塞回帐篷,清点过人数后,大家各自休息去了。邵钧原想跟程霏说会儿话,可程霏要照顾两个小醉猫,顾不上他。

  柳沫妍酒品不是很好,喝醉了非要人抱,程霏抱着她哄了很久,才把她哄得睡沉。她从帐篷出来透气,天上的月亮已经西斜,星星稀稀疏疏,是另一种美。

  程霏站着看了会儿,准备回去睡觉,忽然听到树林中有奇怪的声音,隐隐还能看见光亮。她犹豫了下,没有叫醒别人,一个人绕过去查看。

  营地背面的树林,烧起了一片。

  程霏见到火,整个人定在原地。

  火焰像有生命一样缠着树杆,盘旋爬上树枝,吞噬掉它触碰到的地方。树上的火苗落在地上,点着了地上的枯枝,草地燃烧,火焰像海浪一样向着她的方向火速涌来。

  她应该跑,可是记忆里的场景偏偏在这个时候钻出来,控制住她的身体。

  房子着火了。

  满屋子都是浓烟。

  四周很热,像在蒸笼里一样。

  她想喊出声音,却被烟呛得咳嗽。

  为什么会着火?

  “是你点的。”

  不是。

  “因为他要跟你分手。”

  不是。

  “你想杀了他。”

  不是。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火场?”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程霏感觉自己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着火的房子里,一半在野外的树林。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应该回去通知大家避难,可以房子里的那个她拖住了她的脚——是的,有人抱住了她的脚,不让她走。

  大概是幻觉。

  可即使她的意识清醒,身体也是不能动的。双脚被拖住的沉重感如此真实,她甚至能看到全身着火的自己在对她笑。

  程霏闭上眼睛,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然而毫无用处。在她睁开眼睛时,房子消失,她重新回到树林,然而树林已经被火焰淹没了。

  来不及了。

  逃不了了。

  树林着火被及时发现,幸好是夏季,森林消防出动迅速控制住了火势。

  营地半数以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醒的那些也在混乱中懵懵懂懂。消防员在营地背面的树林找到一个空的酒精桶还有点火工具,确定是人为纵火,除此之外没有查到其他有效信息。

  邵钧陪程霏在医院。他比消防人员更早到现场,先一步发现了倒在火中的人。

  她昏倒了,医生给她做了系统检查,她的肺部清澈,昏倒的原因不是吸入过量一氧化碳,检查结果也没有显示任何异常,但她睡了一天,没有醒。

  赵岚接到邵钧的电话,赶来医院。听他讲完整个经过,以及医生的诊断,赵岚请来了司徒医生。

  “ptsd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司徒医生做出判断。“让她睡吧,在她觉得安全之后,会醒过来的。”

  “大概需要多久?”邵钧问。

  司徒医生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理应客气三分,但多年积累下来的反感已经养成习惯,开口就是怼。“我是心理医生,不是她的脑细胞,我怎么会知道。”

  “麻烦您特地跑一趟。”赵岚表达感谢,亲自送他回去。

  人走以后,病房又只剩下两个人。

  邵钧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ptds。

  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心里到底还藏着多少遗忘不掉的痛苦记忆。

  程霏整整睡了一个星期,七天之后她才醒来,身体,精神,一切如常,只是对时间模糊,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以为自己好了。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药,情绪稳定,想起从前的事也不会触发过激反应,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面对过去就是好转,原来,又是一重自欺欺人。

  “我病了。”

  这是程霏醒过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秘密不再是秘密,剩下唯一的选择只有坦白。不知道她能不能算主动交待,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他会嫌弃她吗,会离开她吗,会觉得麻烦不再爱她吗?

  都没有。

  他过来,抱住了她。

  又一次,对她说对不起。

  她可以相信他,他没有让她失望。

  司徒医生料想到程霏醒过来会来找他,但他没想到的是,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司徒医生推了推老花镜,瞅着他俩。“怎么个情况啊?”

  程霏又多看了邵钧一次,才说。“他想陪我。”

  “想陪?单纯陪你过来,还是参与治疗?”

  “我的参与对治疗有帮助吗?”邵钧问。

  “你认为,加害人对受害人会有帮助吗?”司徒医生直勾勾盯着他,语气慢条斯理,态度却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程霏早摸透了他的脾气,老人家闹别扭只能哄着。“司徒爷爷,是你劝我带他来的。”

  “我现在反悔了,怎么,不能撵他走?”

  “你把他撵走,我怎么办。”

  “你俩现在是绑一起了吗?分开是活不了吗?就他这种没心肝的冷血动物,你到底是稀罕他啥?”

  程霏还真的认真想了。“长得好看。”

  “……”

  “如果有我能做的,我希望您能告诉我。”邵钧的语气带着郑重。

  “告诉你,你就做得到?”

  “是。”

  “任何事?”

  “任何事。”

  “话别说得太满,小子。”

  “我承诺的,不会食言。”

  司徒医生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个来回,把眼镜摘了下来。“程霏,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聊聊。”

  程霏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听话去外面等了。邵钧在老医生面前的椅子坐下。他还没有完全坐稳,司徒医生就用老人家特殊的玄奥语气说了一句话。

  “坦白说,她的病我治不了。”

  邵钧看着他,眼神微沉。

  “如果你抱着她能够治愈的希望来这儿,那么我劝你趁早放弃,我治不好她,没人能治得好她,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恢复成一个正常人。你不要觉得我在危言耸听,程霏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会带你来这里,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而是她放弃了,她把决定权给了你,由你来决定何时结束。”

  “……”

  “你不要急着说话,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对你是什么想法没兴趣,你也不必保证什么,抑郁症患者的内心跟正常人不一样,你必须知道的是,不管她看起来多么快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是带着绝望的心情。她在等你厌倦,等你离开她,这是无意识的,也是根深蒂固的。你以为的陪伴,照顾,爱护,补偿,统统是在加重她的负担。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

  “我懂。”这个说话语气带刺的老人家异常真诚地告诉了他一个他永远想不到的事实。他想从他的语气中找出恐吓、欺骗,由此可以反驳,然而没有。他只是让他知道,他是她痛苦的根源。

  “听懂就好办了。”司徒医生说:“我需要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拆穿她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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