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险_枭姬驯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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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险

  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遍四肢百骸,烧得她头痛欲裂几乎不能呼吸肌肤炽热发烫,她却感觉如坠冰窖冷得直发抖。

  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中,凄厉的惨叫声不断钻入她脑海鲜血汇成河流浸染她素白的裙角,然后迅速蔓延上来,眼看要将她淹没。

  她拼命想逃却根本动不了想大声喊也喊不出声。血色洪流将她淹没她以为自己会死却偏偏死不了反而在血海中挣扎浮沉。

  绝望和恐惧从灵魂深处腾起,她从未感觉如此无助忍不住恸哭起来。

  耳畔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唤着她,将她从可怕的梦魇中拉出来,一只手轻柔地抚去她脸上泪水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冷得发颤,甫一感到暖意,不由自主地就朝那温暖的身体贴近。

  那声音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一冰凉坚硬的物什凑到她嘴边,接着就是腥苦的药汁流进嘴里,两辈子她都最讨厌苦的东西,哪怕神志不清,孙尚香也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那苦药。

  尝试了几次,药汁都从嘴角流了下去。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颊上,耳畔隐约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冒犯了。”又过了一会,忽然一温凉湿润的物什贴到了她的唇上,撬开紧闭的齿关,一口药汤顺势渡进她嘴里。

  ……

  孙尚香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有些许意识时,周身的寒意已渐渐褪去,只是脸上身上仍在发热,如坠蒸笼,她难受得紧蹙眉头,微微喘气,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重如山压。

  有人拿半湿的巾子擦拭她的脸,丝丝清凉感稍微缓解了难受,她努力半睁开眼睛,隐约看见榻边坐着个人,她知道是陆议,光线昏暗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关切又欣喜道:“阿……你醒了?”

  眼前景象慢慢从模糊变为清晰,原来她躺在一间屋子里,室内陈设简陋,像是一处不甚富裕的民宅。孙尚香脑子还是晕乎乎的,眼神迷茫,一时间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

  陆议见她似在打量周围,马上解释道:“这是宛溪河边的民宅,那些追兵把两岸屋舍都搜查过了,短时间内不会去而复返,郡主安心休息吧,这里很安全。”

  他的话顿时提醒了她,孙尚香眼中迷惘尽散,脸上浮现惊慌之色,张了张嘴,喉咙痛得像针扎火燎一般,只能发出沙哑的呻吟。

  陆议见状立马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水,又坐回榻边,一手端碗,一手扶起她,“来,喝点水。”

  凉水下肚,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疼痛,陆议放下碗,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回榻上,又替她捻了捻被角。

  她心里焦急万分,一把抓住他的手,勉力开口道:“救……救……”

  陆议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温声道:“妫览戴员定是想扣押你和四公子为质,进而威胁吴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四公子和徐夫人暂且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你放心,我已派人去打探消息,有新的情况,我立马告诉你。”

  孙尚香想到逃出太守府前徐婧的话,心里着急,可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去找……找……”

  陆议没听清,忙俯下身,附耳到她唇边,低声问道:“什么?”

  “部曲将傅婴、孙高……找他们……”

  陆议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稍稍直起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二人是三公子的心腹,找他们帮忙,是吗?”

  孙尚香虚弱地点点头。

  陆议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带着安抚的意味,“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都交给我,你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

  烧还未退,孙尚香强撑着说完这几句话,双眼沉沉闭上,倏尔又陷入了昏睡。

  陆议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感觉似乎还在发热,低叹一声,重新绞了绞湿布置于她额头上,望着她睡梦中紧蹙的眉头,他的眸中亦难掩忧心。

  一路快马加鞭从吴县赶来,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哪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刚到丹阳太守府外,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府外围有重兵,无数持刀甲士冒着大雨似在搜寻什么人。

  趁着黑夜暴雨,陆议让手下捉来一名落单的甲士,逼问之下,这才得知丹阳都尉和郡丞叛乱,已扣下四公子和徐夫人,正追捕逃跑的孙郡主。

  无法形容那一刻他从心底里升起的恐惧,以至于他先追兵一步找到她,不由自主地抱住她时,他的手臂还在隐隐颤抖。

  若是昨夜他再晚片刻,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她差点丧命,陆议心里就是一阵后怕。自幼年失祜后,他已多年未曾有过这般惧怕的感觉。

  身份的差距、家族的重任以及从小养成的谨慎克己的性格,让他不敢奢求注定不属于他的感情,所以在海昌时,她向他剖明心意,他内心激荡无可言说,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面对注定难有结果的感情,与其不顾一切最后碰得头破血流,不如平淡安稳地保持在朋友的界限。

  她还这么年轻,这一时知慕少艾的心思,很快就会过去,以后还会遇见比他更好也与她相配的人。而他,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守护这片他们共同生活的这片土地,就足够了。

  他以为这是对两人最好的安排,却从未想过,若她不在了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如今光是心想,已觉心中一片孤寂荒凉。

  若她真的永远离开,那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不仅会成为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也会是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痛。

  陆议深深凝望着面色苍白的孙尚香,忍不住伸出手,将她微微凌乱的鬓发拂于耳后。经过昨夜的生死一线,他终于看清她在他心里究竟是何位置,也终于明白,他的自以为是,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孙尚香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日近中天,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棱,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

  等她能看清眼前景象时,猛地惊觉陆议不在屋内,她顿时心生慌乱,挣扎着欲起身,可是浑身乏力,才起到一半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正巧此时,门吱呀被推开,一粗衣麻布的妇人端着碗清粥走了进来,见她准备起身,忙快步走上前来,匆忙道:“哎呦,夫人醒了?你怎么起来了?”

  妇人正是这户民宅的主人,丈夫早年间病亡,只余她和儿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贫但也知足常乐。昨夜暴雨原本早早就入睡,哪知突然就来一队官兵猛敲房门,二话不说闯进来将家里翻得底朝天,吓得母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幸好家里也没值钱东西,官兵搜完后就走了。

  妇人虽一头雾水,但也不敢追问。心里正胡乱猜想时,不曾想又有人敲门,这回竟是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女郎,妇人本不想多生事端,但听男子说两人是夫妻,路过宛陵城,不想妻子突发恶疾,夜晚一时间也找不到客栈投宿,只好冒雨求助,说完就摘下钱袋递给了她。

  妇人见着两人可怜,又收了钱,自然愿意收留。而陆议那套说辞虽是编出来的,但当时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孙尚香,脸上流露的焦急忧虑却是真的,妇人自然也不疑有他。

  “夫人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不像昨晚你家郎君将你抱来时,那脸色白得吓人啊!”妇人坐到榻边,将陶碗放置一旁,扶着孙尚香坐直身子,又在她背后垫好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些。

  孙尚香伸手抚上额头,努力驱散眼前的黑暗,脑子还是有些晕晕乎乎,却在听见妇人的称呼后瞬间清醒了不少,抬起眼眸,声音沙哑地问道:“夫人?”

  “你们不是……”妇人神色愣愣,忽然反应过来,恍然道:“哦!未婚夫妻是吗?我说那位郎君为何不好意思帮你换湿衣裳呢,原来还没成亲啊。”

  “……”孙尚香垂下眼,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了普通的素色粗衣。

  两人第一次相遇,她背他去医馆,还谎称是兄妹,没想到他扯起谎来倒是比她还大胆。

  “夫人……哦不,女郎不用担心,你未婚夫是出去买药了,应该快回来了。”妇人端起陶碗,里面盛满了热腾腾的米粥,她一边用勺子搅动拌凉,一边随意唠嗑道,“女郎好福气,我看你未婚夫真是个不错的人,长得俊不说,说话也温和,待女郎也是极好,昨晚照顾了你一夜都没合眼,呐,这粥也是他……”

  “咳。”陆议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巧听见妇人对着孙尚香说出这番话,面色显出几分尴尬,故意轻咳一声,打断妇人的喋喋不休。

  陆议快步走上前,接过妇人手里的陶碗,礼貌地微笑道:“我来吧。”

  妇人真以为两人是浓情蜜意的未婚夫妻,笑着起身走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门。

  陆议坐到榻边,垂眸轻声道:“事急从权,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介意。”

  孙尚香轻轻摇了下头,曲起双腿,双手抱膝坐在床头,苍白的脸在明亮的光线下越发显得惨白,眼圈微微发红,明显能看出是哭过后留下的痕迹。

  她眼中光彩不再,安静得令陆议心疼,然而他也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显得无力,反而会勾起她更深的伤痛,还不如就这样陪着她。陆议轻叹一声,垂眸认真地吹散清粥的热气,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递到她面前,语气温柔道:“喝点粥吧。”

  孙尚香闭眸又摇了摇头,她现在没一点胃口,根本吃不下。

  “多少吃点,没有力气病也好不快。”

  孙尚香偏过脸,神色淡然看着他,哑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陆议默然片刻,继续劝道:“说来话长,先喝点粥吧。”

  “我真的吃不下。”孙尚香微皱眉头,撑着阵阵发痛的喉咙,轻声追问道,“太守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陆议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温柔却又强硬道:“先把粥喝了,我再告诉你。”

  猛然发觉快27万字了男女主还没啥亲密接触,这章正好又写到女主昏迷的情节,于是乎……用嘴喂药的梗安排上!这也算两人初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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