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_枭姬驯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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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陆议带兵深入山林冒着严寒,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从寒冬十二月到早春二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发现了会稽贼帅潘临的踪迹,但碍于己兵少贼众多,他没有直接进攻而是用疑兵之计多插旌旗牙幢,分布鼓角,并派人夜潜山谷中擂鼓吹号营造大军攻打的声势最终大破贼众枭贼首潘临示众收编部曲两千余人。

  首次带兵作战便大获全胜解决了一个历年不擒的毒害。众兵士油然而生钦佩之意军中对陆议一弱冠书生是否能带兵打仗的怀疑经此一役后也彻底消弭。

  陆议巡视完军营,接着又去安顿慰问伤兵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山风凛冽,山中气候比山下平原要冷许多,虽已是二月地上积雪仍未化去依旧森冷逼人。陆议走出伤兵营帐连月来鞍马劳倦、神思紧绷,眼下终于能松一口气,强烈的疲惫倦怠袭来,被寒风一激,顿时又清醒许多。

  顺利完成了征讨任务,他并没如手下将士一般感到如释重负,反而生出更多忧虑。

  今日收缴战利时,除了金钱粮谷、旌旗锦绣,手下官兵还搜出了不少潘临与豫章山越渠帅来往的书信,还有一枚刻有会稽东部都尉字样的官印。

  山越乃江东军民大患,这官职印绶自然不可能是吴主孙权所赐,只有可能来自许都朝廷。

  天子为曹操所挟并无实权,朝廷诏令、官职任免皆需经过司空曹操过目才能下达,而来自朝廷的印绶竟出现在山贼渠帅的手上,那么这次大规模山越暴乱背后是何人在煽动,答案不言而喻。

  如今曹操趁袁绍二子相争,正出兵攻打冀州大本营邺城,暂无暇南顾,可他也不会放任孙氏坐大,所以派人密授印绶,鼓动山越叛乱,阻挠吴侯孙权西征,亦不足为奇。

  此次叛乱来势汹汹,吴侯抽掉了江东大部分机动兵力去平叛,陆议目前最担心的是并不是叛乱难以平定,而是除了煽动山越作乱之外,还会有其他令人防不胜防的阴谋。

  翌日,派人快马将详细战报送呈吴侯后,陆议即刻拔营回到驻地海昌,脱下沉重冰冷的铠甲,换上一身武官常服,未作修整,随即率十余精骑前去吴县。

  由于孙权尚在豫章督军讨贼,周瑜月前也被调去平叛,军政要务暂由长史张昭与吴郡太守朱治代理,陆议此回吴县,便是前去吴侯府交还兵符并述职,不能过多逗留。

  一路疾驰,陆议几乎是以快马行军的速度向吴县赶去,这让跟随他的十余扈从都有些吃不消,不明白他们的都尉只是吴述职,为何还要像急行军一般?

  陆议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如此着急,或许是因为连日来他心头压了许多事,还隐隐有一丝不详预感。曹操不费一兵一卒,能突然在江东掀起如此大的山越叛乱,就说明江东还有隐藏在暗处为曹氏效命的细作,而且势力还不小。

  事实上,关于当初孙策被刺杀一事,陆议就曾有过怀疑,讨逆将军之死,可能不仅仅是仇家门客报仇这么简单。

  孙策身亡后不久,曹操便借天子之名征召故吴郡太守盛宪,制命未至,孙权就以谋逆之罪诛杀盛宪。

  冒着不尊皇命的罪名和大失民心的风险杀一位早已赋闲多年的前任太守,绝不会是因妒忌人才不能为己所用而杀之。因为当时曹操也上表天子请召故豫章太守华歆入许都任职,孙权挽留不得最终也欣然放行了。

  同样是素有高名的前太守,孙权对他们的态度却有天壤之别。至于盛家谋逆的罪名,江东士民包括陆家在内其实都是不信的。盛宪任吴郡太守时,掌控一郡之地,当时未有谋逆之举,怎会在卸任多年后,手无大权时反而谋逆?

  盛宪若有谋反之心,曹操又怎会征辟他去许都?还在盛宪被杀后,对逃奔许都的盛宪之子予以高官。

  极有可能,盛宪反的不是汉室,而是统领江东的孙家。只有因为盛宪触及孙氏逆鳞危害江东,才让孙权有了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还有一点,也是陆议后来听说的,原来官渡相持时,曹操就已得知孙策将要袭许的消息,众部下闻之皆惧,而曹操的心腹谋士郭嘉却料定说,“孙策新并江东,所诛者皆英雄豪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孙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种种迹象似乎都指向一种可能,孙策被刺身亡的背后与盛宪、与曹操脱不了干系。再者,盛宪被杀后,是否还有余党,曹操是否有还其他棋子安插在江东,这些都是未知的威胁。

  想得越深,陆议心中忧虑越重,唯有快马加鞭向吴县赶去。

  快至吴侯府门前,远远望见匾上已挂上白幡,说明侯府出了丧事,陆议刹那间心头巨震,急急勒马,骏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还未停住他便翻身而下,震惊忧惧加上连日来的疲累瞬间袭来,令他眼前一黑,忙扶住马鞍稳住身形,身后扈从见状连忙下马,纷纷围上来扶住他,七嘴八舌地唤道:“陆都尉!”

  日沉西山,正值侯府官吏下卯,陆绩刚巧走出侯府大门,望见陆议顿时一惊,虽然他早前已收到书信,得知陆议已顺利剿除会稽山越,准备回吴复命,但他算了算路程,以为最快也得两三日后才到,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

  “伯言!”陆绩唤了一声,立马朝陆议走过去。

  陆议微微晃了晃头,驱散眼前黑暗,极力稳住心神,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陆绩手臂,“侯府发生了何事?何人过世?”

  陆绩见他面色疲倦,眼底有淡淡乌青,看来是马不停蹄赶回吴县,正想问他为何如此着急,冷不丁被他握疼手臂,忙皱着脸道:“伯言,你、你先把手放开。”

  陆议松开手垂到身侧,面色苍白,眼眶泛红,不复往日冷静镇定之色,连发出的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是不是……孙……”

  陆绩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两日前传来消息,丹阳太守孙叔弼被随从边鸿刺杀,当场丧命。”

  不是她……

  陆议僵直的背脊瞬间松缓下来,然而反应过来是孙翊遇害,并未放下的心越发揪紧。刺杀……莫非他这几日的担忧怀疑已成真?他顿时皱眉问道:“一随从为何会冒险刺杀主人,是受人收买指使?”

  陆绩凝眸细想片刻,摇头道:“应该不是,凶手已伏诛,据丹阳来的信使说,那人曾多次受到孙叔弼责骂,想来因此怀恨在心,所以趁其大宴郡中县令,酒后空手送客时,从背后偷袭刺杀。”

  陆议听后心头仍是疑虑重重,吴侯率大军出征在外,三公子孙翊在此时被刺杀,绝非巧合。忽然他又想到另一事,心头一跳,沉声追问道:“郡主可在侯府?”

  陆绩又摇了摇头,“孙郡主与四公子两日前接到消息后,即刻就启程赶往丹阳。”

  陆议瞳孔骤然一缩,手握紧成拳,眉间紧蹙,嗓音黯哑,“他们此去,可能有危险。”

  “凶手已死,就算凶手还有一二同党应该也能很快擒获,何况又有侯府精兵护送,会有什么危险?”陆绩疑惑道。

  陆议面色沉肃,眼中浮起深深的担忧,还有一丝隐隐的冷戾,他心知事情紧急,来不及与陆绩解释,转身就朝坐骑走去,但刚握住缰绳,身形一动正欲上马,又忽然顿住,陆绩不明就里,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陆议仓促折返,足下带风,眨眼间已奔入侯府,只好快步跟上。

  陆议径直前去求见长史张昭,将他手下从会稽山越贼首那搜出的印绶书信呈上,并言简意赅地将他的推测怀疑尽数相禀。

  堂中除了长史张昭,还有十几位功曹在,陆议话音一落,堂中一片静默,有人意识到背后隐患,面露忧色,有人却是不以为意,认为陆议是小题大做。

  张昭抚须肃容道:“陆都尉是担心那凶手是受人指使,幕后奸贼未除,郡主与四公子此去危险?”

  陆议垂眸,沉声道:“不仅郡主、四公子可能遇险,丹阳郡亦有可能落入贼手。”

  “徐夫人派人回吴报信之时,也派人去豫章禀告主公,主公得到消息即会率军赶赴丹阳。再者,丹阳还有众多官吏及将士守军在,伯言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

  张昭尚沉吟不语,堂下诸属官中有人先提出质疑,陆议偏头看去,见开口之人是议曹沈友,不由眉心微蹙,进一步解释道:“丹阳乃防备江北的重地,若杨州刺史刘馥得知三公子被杀,趁群龙无首之际来攻,从合肥率军到丹阳郡治宛陵城下,四五日即至。”

  陆议的意思已说得很清楚,豫章与丹阳相距千余里,报信之人前去到吴侯大军班师,这过程至少需十日,而从吴县赶去丹阳,快马最多两日。天下时局瞬息万变,面对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危机,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及最好的准备。

  张昭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他的说法,然而他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皱眉沉思片刻,犹豫道:“陆都尉所忧所虑不无可能,可没有吴侯之令,安能调兵?”

  如今吴县主要驻军是太守朱治手下的兵马,若要调兵,主上军令与虎符缺一不可,不然无论张昭或是朱治都无权调兵,可若遣人去豫章请示孙权,那所耗时日也差不多够孙权率军赶到丹阳了。

  沈友望了一眼尚在迟疑的张昭,继而又看向陆议,轻描淡写地继续反驳道:“先不论能否调兵,就算让朱太守私自调兵,可吴县守军只有四千人,若分兵后,山越贼众来袭,恐怕丹阳未乱,吴郡先陷入贼手,那时我等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话音一落,堂内其他功曹属官纷纷点头附和,毕竟私自调兵、不听军令向来是人主大忌,为人臣属谁敢为了一个可能发生的危机而犯忌僭越?

  眼看事情迟疑不决,陆议长袖中的手渐渐攥紧,一贯镇定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焦虑,上前一步,愈发恳求道:“吴县有朱太守镇守,兵精粮足,城池坚固,纵然只留半数守军,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山越攻破,而刘馥手下有精兵数万,其威胁远胜区区山越宗贼,丹阳若失,长江天堑亦不复存在,敌军可长驱直入吴县城下。”说着他语气渐急,向张昭揖手一拜,“唯今之计,只有求太夫人出面,派兵前去丹阳。”

  张昭听后思来想去,亦认为由太夫人下令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吴侯继任以来,太夫人助治军国大事,甚有补益,实际上许多要事密计、章表文书、与四方交结等常常都是由太夫人令张昭等重臣草拟撰作。

  当下的吴县城中,若说谁还有可能调得动兵,且事后不会因此被处罚,就只有吴太夫人了。不管成与不成,都该尽力一试。念及此,张昭轻声一叹,对陆议道:“也罢,陆都尉随我去见太夫人吧。”

  与此同时,孙尚香与孙匡已星夜兼程赶到了丹阳太守府。

  步入灵堂的那一刻,体弱多病的孙匡面色越发苍白,身形一晃,几乎站不住。孙尚香眼神茫然,似乎是还不愿相信三哥已遇刺身亡的噩耗,哪怕双眼通红,她也咬唇强忍泪意,一步步慢慢靠近棺柩,仿佛存了最后一丝希冀,希望那里面躺着的并不是三哥。

  身前常服的孙翊缓缓进入她眼帘,他躺在棺柩里,面容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孙尚香手扶着棺沿,扬起一个自以为好看的笑容,轻声道:“三哥,小妹来看你了。”

  可棺木中的人已无法再应答她,三哥的确是死了。说完一句话,孙尚香便再也压抑不住,瞬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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