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我等着
“好，我等着。”天青怒急咬牙切齿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却也无人阻止。公子珩看了一眼江泊阳依旧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便在天青后面小跑步地快速追上去，二人就此离开了盛梧院。
天青心底有些心烦意乱，如果要在江府逗留三个月就不能跟着骊山书院学子们道都城去，也就没有机会看骊山书院剩下的那部分古籍。现在江府的东西她又还未得手，若是得手了她拍拍屁股想走就走，而现在江府护院们肯定将盛梧院看得死死的，她想要下手的机会不大，简直让人进退两难。
江泊阳这个王八蛋，还说什么对未婚妻念念不忘，现在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认不出来，还处处为难她，狗屁情深。天青恶狠狠地踢了一脚盛梧院门口那株玉兰树，抖落她一头一脸的树叶子方才觉得解气了些。
“青别生气了，我请你喝酒去。”公子珩走上来勾肩搭背，天青嫌弃地扭肩甩落他的胳膊，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
公子珩继续厚脸皮地蹭过去，神秘兮兮地问：“青你什么时候和江泊阳狼狈为奸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天青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走。
公子珩跟过来，这回脸上全无了调笑的颜色，满面严肃道：“青你可能不能再跟我们到都城去了。”
天青倒是少有见到他这般正经的样子，便也放下嫌隙。其实二人打打闹闹惯了，说什么也不可能真的生气，不过做做样子。二人一面往前院走，天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能再去都城了？”
公子珩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接着二人就到了前院，江泊阳将骊山书院的学子们皆安排住在这边。公子颀、公子羽等人见二人回来便一齐迎了上来，刘秀倚在廊下未动，只在天青和公子颀回来的时候瞟过来一眼，他身边照旧站着公子随。
“青你这一天到哪去了？”公子羽等人上前殷切地问道，天青心中一暖，缓缓道：“我和齐姑娘去见了江府的老夫人。”
“听闻江府有位长得甚美的三小姐？”公子辉凑上来颇有兴趣地问道。
天青乜斜了公子辉一眼，却看到诸位公子皆是殷切切的目光看向她，天青只好感叹道：“想不到列位公子打探消息的本事如此精湛。”
“哎——过奖过奖。”公子们一一抱拳谦虚道。
“那不能继续去都城了是怎么回事？”天青看向公子珩问道，实则是在问大家。
众人看了公子颀一眼还未说话，公子颀却朝公子珩一挑眉，淡淡开口道：“西北边陲的藩王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了，都城局势一时紧张，非从政人员不宜贸然进京。”
一时在场诸人皆停下了嬉笑的意思，静静听公子颀分析天下形势。天青听了默默点头，大祁自嘉慧帝永祚四十九年冬大雪昏迷始，如今快二年的时间过去了，一直是太子监国。但太子生母婉怡刘贵妃，素来怂恿母族干政，一时外戚势大，遍及整个朝堂。连永祚五十年春所颁布的三项改革政令也是在由刘氏外戚压倒丞相意见得以施行的，这倒给了藩王们一个极好的名号从边陲之地一路打到都城来，争夺人人艳羡的那个位置。
公子颀顿了顿复又道：“夫子们和山长一齐商量的意思是，如今还愿意去都城赶考的学子可以继续跟随去，但为了轻装上路那些从书院带出来的古籍暂时先寄存在江府，待回来时再带回。”
公子颀说完，众公子皆陷入了沉默，更不要说天青了，她本来的目标就不是跟着去都城秋试，只为了那些骊山书院珍藏的古籍而已，现在她就更有理由留下来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公子恒在一旁拍掌道，“岂因祸福避趋之，国家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辈岂能因为一个还未到来的危险而退缩呢？”
然等公子恒头可断、血可流一般的洒热血陈词后，余下的竟是一片死寂，显然不是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有的人有家有小，有的人并不能那么大无畏地面对流血与牺牲，有的人习惯了优渥的日子，不愿往望不见的深渊中跳。
“这是夫子刚刚叫我去交代的话，大家今晚早些睡，躺在床上仔细想一想，考虑好结果明日好告诉夫子。”公子颀又说了这些，低低地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是怎么想的就怎么选，没有人强迫我们做任何事。接下来江大少爷说要好好款待大家一次，也算是我们各自为自己饯行，大家玩得尽兴一点。从此以后便各奔东西，山高水长路途遥远，殷殷相望可见不可期。”
突如其来离别的气氛笼罩着众人，每个人心底都蔓延着无言的悲伤。刘秀此刻也走到众人中间来，天青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觉他也在看着她，眼底有着探寻的意味，天青并不懂得那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人群里有人问出来，也许只有此刻才算摒弃了从前在书院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恃才傲物看不起人的一切前嫌：“公子秀，你们江湖人也常常遇见这种别离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刘秀扔下这一句话，便漠然转身离开，仿佛这所有的不经意他从来都未做过一样。
诸人有醒悟的，也有依旧沉浸在悲伤里的，都陆陆续续回到自己房间去思考即将面临的去留问题。
最后只剩公子颀、公子珩和天青三人站在那里，天青抬头望了望满天皆无一颗星斗，默默漆黑的夜，凉风袭来。天青梗着脖子依旧锲而不舍地寻找着天空中微弱的一丝星光，闷闷开口：“珩、颀你们是一定会去京城的吗？”
“是。”公子颀淡淡开口回答。天青回首看向公子珩时，他也在望着一片纯墨如洗得天空，低徊首时眸子里亮晶晶的一片载着笑意，犹如天空中遗失的星子。
江婳身边叫桃儿的丫头从后院寻到前院来，走到天青身边交代道：“青姑娘，你家小姐有要事找你，让你务必过去一趟。”
齐婷能有什么事找她呢？不过是因为忍气吞声当了她一时的丫鬟，她倒还拿起架子来了，躲在外面一天不见她还真的派人来寻。
天青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也模糊起来，她好像看到了漫天的星子，急忙背转身跟着桃儿往内院赶，行到门中忽又停下步子来，攒尽了力气声音平静道：“好好保重。”
说完天青便飞快跑了进去，走得比桃儿的步伐还要快，也未来得及听身后传来的回答是一声“好或不好”。
桃儿自长大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莽撞的丫头，尽管她在后面疾呼：“青姑娘，你慢点！”可是她却头也不回直冲冲地只管往前撞，所以在她最终撞上了人后她也只敢在后面战战兢兢地叫一声：“大……少……爷。”
小姐朋友的丫鬟冲撞了大少爷，桃儿不敢开口求情。只好看向大少爷一向带在身边的云儿姑娘求救。云儿向来在她们丫鬟间颇有威望，她善解人意，在小事出常常愿意帮她们这些小丫头说好话。但这回青姑娘冲撞的是大少爷，桃儿不知道向云儿姑娘求救还有没有用，但她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这样小姐只会夸她一句尽了忠心。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桃儿愕然。
“跑什么？后面有狼在追你？”江泊阳捞住一把猛撞进自己怀里的人，有些好笑地问道。
桃儿从未见过大少爷说过这样温柔的话，甚至语气里含了连自己也不曾知道的笑意，这样的江泊阳连云儿也未曾见过，但好在她定力足够才没有像那个小丫头那样将所有情绪摆在脸上。
江泊阳是冷的，是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寒冰，只知道赚钱的机器，他没有人的感情和喜怒哀乐，这是江府中所有人共有的认知。而他现在却轻易为一个女人打破他从前固若金汤完美无瑕的虚假冷情面具，因为怀里这个人曾是他的未婚妻，即使所有人都不再承认了，他也一生认定她是他江泊阳的妻。
下一瞬，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气压突然陡低。江泊阳将天青从怀中抻起来，看到她泪流满面的那一刻，寒眸微眯，面上寒气也瞬间笼罩上来，有如刀削的侧颜冷峻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常抿着一言不发的薄唇轻启：“为什么哭？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
连问起话来都这样温柔，然而江泊阳整个心脏都犹如被人狠狠地一把揪了起来。这是他想要深深地疼进骨子里的人啊，为何却让她在怀里一次又一次地哭得这样无助，他却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青抬起泪眼，第一次这样距离近这样清楚地看见江泊阳的容颜。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江泊阳亦不动，抻着她让她想要怎样看就尽力看个够。
“江泊阳——”天青突然咬牙切齿地对着他的胸口一拳一拳捶过去，她就这样将心底所有的怒气毫无缘由的全部发泄在江泊阳身上。她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自己却嚎啕大哭地喊起来，好像是他给她受了无尽的委屈：“都是你——江泊阳王八蛋！就是你欺负的我！！我想走就走你凭什么留我在这里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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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心底有些心烦意乱，如果要在江府逗留三个月就不能跟着骊山书院学子们道都城去，也就没有机会看骊山书院剩下的那部分古籍。现在江府的东西她又还未得手，若是得手了她拍拍屁股想走就走，而现在江府护院们肯定将盛梧院看得死死的，她想要下手的机会不大，简直让人进退两难。
江泊阳这个王八蛋，还说什么对未婚妻念念不忘，现在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认不出来，还处处为难她，狗屁情深。天青恶狠狠地踢了一脚盛梧院门口那株玉兰树，抖落她一头一脸的树叶子方才觉得解气了些。
“青别生气了，我请你喝酒去。”公子珩走上来勾肩搭背，天青嫌弃地扭肩甩落他的胳膊，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
公子珩继续厚脸皮地蹭过去，神秘兮兮地问：“青你什么时候和江泊阳狼狈为奸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天青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走。
公子珩跟过来，这回脸上全无了调笑的颜色，满面严肃道：“青你可能不能再跟我们到都城去了。”
天青倒是少有见到他这般正经的样子，便也放下嫌隙。其实二人打打闹闹惯了，说什么也不可能真的生气，不过做做样子。二人一面往前院走，天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能再去都城了？”
公子珩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接着二人就到了前院，江泊阳将骊山书院的学子们皆安排住在这边。公子颀、公子羽等人见二人回来便一齐迎了上来，刘秀倚在廊下未动，只在天青和公子颀回来的时候瞟过来一眼，他身边照旧站着公子随。
“青你这一天到哪去了？”公子羽等人上前殷切地问道，天青心中一暖，缓缓道：“我和齐姑娘去见了江府的老夫人。”
“听闻江府有位长得甚美的三小姐？”公子辉凑上来颇有兴趣地问道。
天青乜斜了公子辉一眼，却看到诸位公子皆是殷切切的目光看向她，天青只好感叹道：“想不到列位公子打探消息的本事如此精湛。”
“哎——过奖过奖。”公子们一一抱拳谦虚道。
“那不能继续去都城了是怎么回事？”天青看向公子珩问道，实则是在问大家。
众人看了公子颀一眼还未说话，公子颀却朝公子珩一挑眉，淡淡开口道：“西北边陲的藩王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了，都城局势一时紧张，非从政人员不宜贸然进京。”
一时在场诸人皆停下了嬉笑的意思，静静听公子颀分析天下形势。天青听了默默点头，大祁自嘉慧帝永祚四十九年冬大雪昏迷始，如今快二年的时间过去了，一直是太子监国。但太子生母婉怡刘贵妃，素来怂恿母族干政，一时外戚势大，遍及整个朝堂。连永祚五十年春所颁布的三项改革政令也是在由刘氏外戚压倒丞相意见得以施行的，这倒给了藩王们一个极好的名号从边陲之地一路打到都城来，争夺人人艳羡的那个位置。
公子颀顿了顿复又道：“夫子们和山长一齐商量的意思是，如今还愿意去都城赶考的学子可以继续跟随去，但为了轻装上路那些从书院带出来的古籍暂时先寄存在江府，待回来时再带回。”
公子颀说完，众公子皆陷入了沉默，更不要说天青了，她本来的目标就不是跟着去都城秋试，只为了那些骊山书院珍藏的古籍而已，现在她就更有理由留下来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公子恒在一旁拍掌道，“岂因祸福避趋之，国家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辈岂能因为一个还未到来的危险而退缩呢？”
然等公子恒头可断、血可流一般的洒热血陈词后，余下的竟是一片死寂，显然不是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有的人有家有小，有的人并不能那么大无畏地面对流血与牺牲，有的人习惯了优渥的日子，不愿往望不见的深渊中跳。
“这是夫子刚刚叫我去交代的话，大家今晚早些睡，躺在床上仔细想一想，考虑好结果明日好告诉夫子。”公子颀又说了这些，低低地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是怎么想的就怎么选，没有人强迫我们做任何事。接下来江大少爷说要好好款待大家一次，也算是我们各自为自己饯行，大家玩得尽兴一点。从此以后便各奔东西，山高水长路途遥远，殷殷相望可见不可期。”
突如其来离别的气氛笼罩着众人，每个人心底都蔓延着无言的悲伤。刘秀此刻也走到众人中间来，天青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觉他也在看着她，眼底有着探寻的意味，天青并不懂得那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人群里有人问出来，也许只有此刻才算摒弃了从前在书院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恃才傲物看不起人的一切前嫌：“公子秀，你们江湖人也常常遇见这种别离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刘秀扔下这一句话，便漠然转身离开，仿佛这所有的不经意他从来都未做过一样。
诸人有醒悟的，也有依旧沉浸在悲伤里的，都陆陆续续回到自己房间去思考即将面临的去留问题。
最后只剩公子颀、公子珩和天青三人站在那里，天青抬头望了望满天皆无一颗星斗，默默漆黑的夜，凉风袭来。天青梗着脖子依旧锲而不舍地寻找着天空中微弱的一丝星光，闷闷开口：“珩、颀你们是一定会去京城的吗？”
“是。”公子颀淡淡开口回答。天青回首看向公子珩时，他也在望着一片纯墨如洗得天空，低徊首时眸子里亮晶晶的一片载着笑意，犹如天空中遗失的星子。
江婳身边叫桃儿的丫头从后院寻到前院来，走到天青身边交代道：“青姑娘，你家小姐有要事找你，让你务必过去一趟。”
齐婷能有什么事找她呢？不过是因为忍气吞声当了她一时的丫鬟，她倒还拿起架子来了，躲在外面一天不见她还真的派人来寻。
天青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也模糊起来，她好像看到了漫天的星子，急忙背转身跟着桃儿往内院赶，行到门中忽又停下步子来，攒尽了力气声音平静道：“好好保重。”
说完天青便飞快跑了进去，走得比桃儿的步伐还要快，也未来得及听身后传来的回答是一声“好或不好”。
桃儿自长大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莽撞的丫头，尽管她在后面疾呼：“青姑娘，你慢点！”可是她却头也不回直冲冲地只管往前撞，所以在她最终撞上了人后她也只敢在后面战战兢兢地叫一声：“大……少……爷。”
小姐朋友的丫鬟冲撞了大少爷，桃儿不敢开口求情。只好看向大少爷一向带在身边的云儿姑娘求救。云儿向来在她们丫鬟间颇有威望，她善解人意，在小事出常常愿意帮她们这些小丫头说好话。但这回青姑娘冲撞的是大少爷，桃儿不知道向云儿姑娘求救还有没有用，但她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这样小姐只会夸她一句尽了忠心。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桃儿愕然。
“跑什么？后面有狼在追你？”江泊阳捞住一把猛撞进自己怀里的人，有些好笑地问道。
桃儿从未见过大少爷说过这样温柔的话，甚至语气里含了连自己也不曾知道的笑意，这样的江泊阳连云儿也未曾见过，但好在她定力足够才没有像那个小丫头那样将所有情绪摆在脸上。
江泊阳是冷的，是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寒冰，只知道赚钱的机器，他没有人的感情和喜怒哀乐，这是江府中所有人共有的认知。而他现在却轻易为一个女人打破他从前固若金汤完美无瑕的虚假冷情面具，因为怀里这个人曾是他的未婚妻，即使所有人都不再承认了，他也一生认定她是他江泊阳的妻。
下一瞬，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气压突然陡低。江泊阳将天青从怀中抻起来，看到她泪流满面的那一刻，寒眸微眯，面上寒气也瞬间笼罩上来，有如刀削的侧颜冷峻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常抿着一言不发的薄唇轻启：“为什么哭？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
连问起话来都这样温柔，然而江泊阳整个心脏都犹如被人狠狠地一把揪了起来。这是他想要深深地疼进骨子里的人啊，为何却让她在怀里一次又一次地哭得这样无助，他却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青抬起泪眼，第一次这样距离近这样清楚地看见江泊阳的容颜。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江泊阳亦不动，抻着她让她想要怎样看就尽力看个够。
“江泊阳——”天青突然咬牙切齿地对着他的胸口一拳一拳捶过去，她就这样将心底所有的怒气毫无缘由的全部发泄在江泊阳身上。她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自己却嚎啕大哭地喊起来，好像是他给她受了无尽的委屈：“都是你——江泊阳王八蛋！就是你欺负的我！！我想走就走你凭什么留我在这里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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