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程末缩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屏气凝神,安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的谈话声曾经停过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忽如其来的亮光涌入暗沉的小空间，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揽起帘子，那是她曾经很喜欢的指节形状。
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刹那绷紧,隐隐在断裂的边缘试探。
而后，她似乎隐隐听到贺辞的声音“你了。”
程末心脏一阵狂跳，那阵极度的紧张与战栗传递到每一寸神经末梢，似乎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咚咚咚咚，那一份不受控制的战栗几乎感染了每一个细胞。
可下一秒，休息室又陷入黑暗,灰色布帘被无声无息间放下了。
小余方才听到他的话了,疑惑的重复一遍“抓”
“贺老师”淡淡笑“我说的是,不在这里。”
小余蹙眉，有点想要争辩一句，可她有着作为粉丝的基本素养，眼前这人是她爱豆，那爱豆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回也被“贺老师”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因为离得远，没能听清这人喃喃说了句什么，只是他这一举动实在算不上礼貌,方回隐隐有些不悦“两位，走吧”
祁扬瞥了身边人一眼，只见他垂着眸子，一副淡而无争的样子，才轻轻嗯了一声“走吧。”
三人的脚步声往门外而去，紧接着，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程末简直腿都吓软了，要不是扶着墙，简直都走不出来。
明明是寒冬腊月，她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额前鬓发全部被汗水打湿，脸颊上因为紧张而染上的红晕迟迟未消。最后，她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喃喃自语“要死了要死了，这要是再来两次，我就得去见阎王了。”
她没躺多久，冬天流汗之后很容易感冒，更遑论她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她拿起包，先瞥了眼外面的办公桌。
很好，小余不在。
她提着包往外走，高跟鞋哒哒作响，整个人气场瞬间拔高，丝毫也不见刚才惊惧的样子，只是她走的太急，差点在走廊拐角处撞上小余。
小余手里拿着个纸杯，慌慌忙忙稳住“程总，你没事吧”
程末微微一笑“没事。”
小余松了一口气“对了程总，方总他们刚刚去找您一起吃饭，您不在。”
程末微挑了挑眉，故作遗憾“我等会给他回个电话。你这是刚送他们下去”
小余说了声是，而后将手中饮料给她“红糖姜茶，天冷，您驱驱寒，这是”
程末急着回家，接过纸杯道了谢，便往右拐了过去，没能听清小余在后面小声说“是贺老师送的。贺老师可真是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爱豆啊，这么体贴呜呜呜呜”
小余陷入花痴状态，想起片刻前的情形，清隽淡漠的男人在楼下买了两杯红糖姜茶，一杯给她，一杯让她带给程总，他笑的是真好看，说的是什么来着，好像说的是冬天流汗容易感冒
真奇怪，怎么会流汗呢，这么冷的天。
路上有些堵车，在红绿灯交错的间隙，她咬着吸管，喝了小余递给她的姜茶。
别说，虽然味道不太好喝，但是喝下去暖暖的，连着汗湿的衣服也没那么难受了。
小余这秘书真不错，够贴心。
程末回到家时，已经7点。
程震声刚回来，姚纯在帮他解领带，男人虽已到不惑之年，眉眼间依稀可见过往的英俊，女人也已过了四十，眼角的纹路里镌刻着温柔淡雅。
程末在玄关处换鞋，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嘴角却近乎嘲讽般的勾起一点笑意。
吴妈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后十分高兴“小姐回来啦今天煮了你最喜欢喝的排骨莲藕汤，现在喝还是饭后喝”
程末淡淡对程震声打了个招呼，钻进厨房里，尝了一下热汤，声音乖软的跟吴妈撒着娇。
程恪没回来，她这弟弟是个超级无敌工作狂，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有谋朝篡位的想法。
饭后，程末刚准备走，程震声叫住她“贺家的小公子贺笙过几天生日，有个聚会，你”
程末没说话，但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冷冷淡淡的说了句“哦。”
程震声见她神情，也不想逼她太紧“我也没有想让你立刻就和人家在一起的意思，总归是要相处看看的。但你也不要太过抗拒。最起码，先加个微信”
程末半晌未语，好半天才问“他叫什么”
她似有松动，程震声忙说“贺笙，贺家孙子倍里，他最出彩，也最受老爷子看重。贺公子温柔俊雅，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脑海里似乎有个男人的影子一闪而过，她低低的笑“是不是姓贺的男人都长得很好看啊”
程震声淡淡睨她一眼，似是责备她这话不太矜持。
姚纯在一旁温柔的说道“贺家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的出彩，尤其是当年的贺二公司，他”
程末却没了兴趣听下去“可以先加微信。”
贺笙是吧，只要他敢加她微信，她就不怕把他气到升天。
回了房间，坐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公司那件事余韵尚在，程末的心里还尤自烦躁。
原本以为，在回国之前，她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心平气和的接受联姻这件事情，可事实却并不是的。
她平静的焦虑，最后只是低着头笑，神色间满是嘲讽
既是笑程震声，也是笑她自己。
第二天一早，程末收到一个新的好友申请贺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程末休息一晚，心态已然调整好，很快就同意了申请，并打了个招呼“hi。”而后，她扔下手机，进浴室洗漱，遗忘了这个人。
等到了公司，开了个短会后，她才有时间拿起手机，那人也冷冰冰的回了个hi，继而问“程末”
距离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她却一直没有回复，堪称是相当不礼貌了。
可原本加他微信，程末就决定要气他升天，所以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只是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嗯。”
传说说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贺公子却并没有生气，颇为好脾气的说了句“你有事就先忙，不用回复我。”
程末aa
他这么好说话，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程末该气他的还是要气，心里又觉得贺笙这个名字不太好听，于是给他起了个昵称，叫贺小绿。
小绿，小绿，多么动人的昵称啊。
暂时结束对话，程末收回心思，安心工作。
远辰影视公司在业界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层次，其实它背靠着程氏集团，并不缺钱，但就是业绩上不去，拍出来的片子一直很有口碑，却很少大爆。
公司也签了一批艺人，其中不乏一些潜力不错的年轻艺人，只是他们毕竟还没完全红起来，挑梁演主角似乎还不够格，但是总让他们演配角那也是埋没了。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一个公司里都会安排前辈艺人带着后辈们合作，不管是合作拍戏也好，还是合作炒炒c传传绯闻也罢，总之都是靠着大树的荫凉，给小花小草们一点生存的空间。
但现在问题是，远辰公司里缺乏这么几棵大树。
程末给方回打了个电话，不多久，方回过来“程总。”
方回是程震声一辈的人，以前和程末母亲也是旧识，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程末站起来，叫了他一声方叔叔。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方回情绪挺高“昨晚我和祁扬、贺景恒吃饭，他们的态度都很不错。”
程末“是吗，那都说什么了”
方回脸上掩不住笑意“祁导说了，可以考虑长期合作。”
程末警惕的问“只有他这么说吗”
方回一挑眉“你这是打上贺景恒主意了”
程末牙酸“没有没有。”
这讨债鬼，她怎么敢啊。
方回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啊，好像在圈内有点背景，出道至今，连个黑料都没人爆过。”
程末脱口而出“他不是绯闻漫天飞吗”
方回笑“也许那是人家自己乐意的呢。”
程末抿抿唇，偷偷嫌弃贺某人一下。
方回微眯了眯眼“经过昨天的接触，我倒是感觉，他还算平易近人，就是话比较少。祁扬和他关系不错，要是能拉上他，咱们公司这戏台子也算是搭起来了。”
程末“不行。”
方回奇道“为什么”
程末一时犹豫“这个他名气太大，来了公司之后，也许有的方面不太合适。”
方回朗笑着站起来“这个考虑没有必要。就算要给他开出天价薪酬，咱们也未尝开不起。更何况，他息影一年后，现在也没当时那么大的热度了。此次他回国，我们是最先给他递出橄榄枝的，他会好好考虑。”
程末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只是怔愣的问“息影一年”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也是，你在国外，可能没太关注。当时他因拍摄负伤，出国治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势较重，直接宣布暂退影坛。”
程末不自觉的咬住嘴唇，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贺辞时，他冷清矜敛的神色之下，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颓然之意，原来他没有骗她，他当时确实是没有工作的。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心尖最软的地方好像被针给刺了一下，刺的她眉心一锁，神色之间有些怅然。
方回不见她回话“怎么了”
程末淡淡笑“没事。继续刚才说的吧，那方叔叔，你有信心和他谈成这件事吗”
方回皱了皱眉“之前我的秘书和他经纪人接触过，对方有一定的意向，你父亲跟你提过吗”
程末恍然“是，是说过正在和有相当咖位的业内人员洽谈中，就是贺景恒”
方回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又低下头看了看腕表“我有个会，先过去了，这件事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就过来跟你说一下，之后具体事宜的推进我会让我的秘书和小余对接。”
程末站起来送他出去，忍不住叫住他“要是我们公司不联系他的话，他之后会很难找到新的合作公司吗”
方回蹙眉想了想“不好说。因为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被观众遗忘。就算他再和顶尖公司签约，人家也不可能立刻给他最好的资源，相反，在咱们公司，我们能最快让他重返巅峰。”
程末声音淡淡“这样啊那，就麻烦方叔叔多跟进这件事了。”
方回以为她是担心这件事，安抚似的说了句都交给他，而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程末站在原地，一时怔怔，转身时低头莞尔“那么耀眼的人重返巅峰，也很好啊。”
在公司待到7点，程末才回去，到家时早就过了饭点，餐桌上却摆着碗碟，程恪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
程末也没吃饭，趿着拖鞋，往饭桌前一坐“吴妈，我好饿。”
吴妈哎了一声，赶忙给她盛饭盛汤，之后又回了厨房打扫战场。
一时间，客厅就姐弟两人，静悄悄的吃着饭。
程末是真的饿了，先吃了半碗饭，有了力气，才慢悠悠的和程恪说“小程总，这是勤勤恳恳夙兴夜寐啊。”程恪置若罔闻，安心吃饭。
程末放下筷子，身体往前倾，双手托着下巴，目光中都是探寻“这么勤恳工作，会逼的我没有活路的。”
程恪终于抬起眼看她，声音轻且坚定“不会。”
程末嗤笑一声“也是。”
她嘴上说着是，可分明没有相信的意思。
程恪感觉到有点无可适从，眼前的人是他姐姐，小时候在车轮下面抱着他，把他护在怀里的姐姐。哪怕她也只比他大上几岁，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却时时刻刻让着他。
可一别经年，她变了，她的神情她的相貌，她漫不经心的语调还有忽冷忽热的态度，都叫他无所适从。
他复又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程末上楼后也在发呆。
其实她以前还是喜欢程恪这个弟弟的，哪怕小男孩话少又倔强，黑黑的眼眸里都是戒备，可她还是喜欢他，只有他一直是抗拒她的。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以前他冷冰冰的排斥她的靠近，排斥她牵着他过马路；现在他拼命工作，或许就是为了有一天将她赶出家门。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梦境回到十年前，少女穿着蓝色水军领的裙子，伸出白皙的手掌“弟弟，弟弟，来，我牵着你过马路。”
小男孩十来岁上下，眉眼清秀，眼眸漆黑，却沉静到近乎孤僻，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自己走在了前面。
少女也不生气，就跟在他后面，神色温柔，目光一直看着他，他们离的足够近，有一点点状况，她都应该来得及保护他的。
可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一辆失控的小轿车从路边冲了出来，几乎是一个瞬息之间就冲到两人眼前，小孩被吓的愣住了，但少女很快反应过来
她是能保护他的，可那唯一的方式就是抱住他，将他保护在自己身下。
后来
后来，好像是有个很年轻的男人抱起了她，他身上的味道清清冷冷，像是微风吹过山谷，干干净净不含一丝杂质，是近乎木质的温柔。
那时她昏昏沉沉，还在自语喃喃“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个人声音温柔动听，轻声跟她说话“不要怕，一会就好了。你不是一个人，乖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每个字都直击她心底。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啊，真好啊。
程末晚上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有点懵圈。
下楼时一家人难得都在，这是程末回来数日后第二次聚齐。
程震声照旧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微信加了吗”
程末点点了头“嗯。”
“聊的怎么样”
“最近太忙，没时间聊。”
“公司里事情太多”
“是啊，阿恪都这么拼，我做姐姐的，总不能混日子吧。”
程震声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方回跟我说了，说你很投入工作。”
程末吃完早饭，站起来，扔下一句话“那是，我不努力争家产，以后喝西北风啊。”
她话说完便出门走了，徒留餐桌上的三人陷入尴尬。
良久，程震声出声问“程恪，你还不至于这么坏吗”
程恪不置可否的浅笑了一下“我不是个好人。至于其他的，您相信我不会就不会。”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程震声面露不虞，姚纯也蹙起眉头看向儿子，可程恪低着头吃饭，浑然未察。
偌大的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半晌，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神色间多了一丝温柔“下雪了。”
这座城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特大暴雪。
程末正开着车，就见半空中有雪花盘旋而落，她静静凝望，展颜而笑，驱散了心间那一点郁气。
因着下雪，早上开会有不少人迟到，程末倒没责备，主持开完一个很短的例会。
会后，方回来找她“今天贺景恒会过来公司，他上次就想请你一起吃饭。”
程末勉强微笑“不了，我就先不见了，晚点有些事情。”
方回说了声好“你不去也行，我们跟他也是合作，礼数到位，姿态却不用太低。”
程末点头说是，她就喜欢方回这种态度，她做什么，他就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按照方回说的，贺某人会在下午3点左右过来。
吸取上次的经验，程末决定先躲着他。
躲一时是一时，躲到合同的事尘埃落定，她再出现也不迟。到时候她算是他的老板兼合作者，他还能对她怎么打击报复吗
这么想着，一到两点，程末就提着包准备走，跟小余交代了一下，说等会再过来。
她站在电梯最里面，一路下行有员工进来，电梯里都是淡雅的香水味，程末往后站了站，听见前面几个小姑娘们低声讨论
“听说今天贺老师要再过来一次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好像是来签合同的”
“小道消息说，似乎是咱们程总的交情大，人家给了她面子。”
程末“aa
程总这么有面子的吗，当事人本人竟然都不知道。
“程总是他朋友吗太幸福了吧那么帅”
“说不定程总喜欢他哦”
“咦小点声小点声，可别被人传到程总耳朵里了。”
程末在后面无表情的一笑，不好意思，不用别人传，她自己都听到了。
出了电梯，那股香味终于散去，程末轻舒了一口气“有那么帅吗，不就是那样，一般般罢了。”
她给出评价之后，转身往大门走，只是才走几步，她脚步猛然顿下，那个人
她环顾四周，无处可去，匆忙之下，只能拿起自己的包，破罐子破摔般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和方回约好了三点见的贺影帝，正大步走进公司大门。
他穿着黑色西装，内搭灰色马甲，高定西裤裁剪得益，衬的他肩宽腿长，气质冷清矜敛，但目光所及，却光华摄人，眼尾紧绷上挑，一双漆黑的眸子冷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似是有意无意，在某处长久停留了一下。
几秒后。他走了过去，进了电梯。
程末深吸一口气，那种过分紧张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妙。
她转身出去，没看见电梯的门一直开着，男人旁边的小助理不解的问“不上去吗，贺老师”
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微微抬着头，从额头到鼻梁，再到紧绷的下颌，构成了一道刚硬冷清的曲线。过了许久，他收回目光“走吧。”
出了公司，程末找了家奶茶店，其实她不爱喝奶茶，就是觉得这里人多，温暖，靠着窗还能看见落雪。
一坐便是许久，到了下午5点半，方回那边已经传回消息说半个小时前已谈妥，公司里还有个周会要开，程末赶在6点之前回去。
离开奶茶店前，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头问“请问有红糖姜茶吗”
收银有点尴尬“没有，小姐，您要不要看一下，这是我们的招牌。”
程末歉意一笑，说了声不用，转身出去。
所幸这家店离公司很近，不过十来分钟，她就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会议室在顶层，小余等在电梯门口，见她出来，将资料递给她“程总，这是今天的会议安排。”
程末嗯了一声“我的工作日记在办公桌上，你去拿一下。”
她则一边低着头看文件，一边走路。
她快速的翻看材料，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眼前有人，直到淡淡青影洒落在眼前，她仓促抬头，可步子已经收不住，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是个男人。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有点熟悉
程末眉心微锁，还未抬头，就听见那人语调缓缓，声线淡淡“好久不见。程总。”
程末的脑子一瞬间炸了
贺辞怎么在这里
看他好整以暇，优雅从容的样子，甚至像是笃定了她会来，故而专程在这里等她
疯了疯了
程末拼命的在脑海中搜寻词汇，是上演苦情戏码，说她当时不是有意离开他只是因为家人重病；不不不，那么上演狗血剧情，说她不爱他，把他当做谁的白月光替身呢
心里惊涛骇浪，可话到嘴边，程末看着贺辞，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好像和以前一样。
又好像哪里变了。
贺辞就站在不远处，身形俊挺孤拔，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他神色冷静矜敛，眼眸漆黑沉静，那眼神幽邃寂静，但若仔细看，在那层寂然淡漠的绵绵冰川下，潜伏着炽热沸腾的火山岩江，一不留神，就能将人烧成灰烬。
未听见程末回应，贺辞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程总”
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他说出来时，尾音奇特的放缓拉长，夹杂一点淡淡的喑哑
像是猎人潜伏已久，终于涉及好了陷阱，他在暗处看着自己的猎物，露出暧昧而笃定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滴我是不是很粗长
原因是今天一个人在家呜呜呜，爸妈都去陪考了，卑微滴我只能码字来缓解无聊了
s，上章更衣室改成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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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谈话声曾经停过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忽如其来的亮光涌入暗沉的小空间，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揽起帘子，那是她曾经很喜欢的指节形状。
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刹那绷紧,隐隐在断裂的边缘试探。
而后，她似乎隐隐听到贺辞的声音“你了。”
程末心脏一阵狂跳，那阵极度的紧张与战栗传递到每一寸神经末梢，似乎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咚咚咚咚，那一份不受控制的战栗几乎感染了每一个细胞。
可下一秒，休息室又陷入黑暗,灰色布帘被无声无息间放下了。
小余方才听到他的话了,疑惑的重复一遍“抓”
“贺老师”淡淡笑“我说的是,不在这里。”
小余蹙眉，有点想要争辩一句，可她有着作为粉丝的基本素养，眼前这人是她爱豆，那爱豆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回也被“贺老师”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因为离得远，没能听清这人喃喃说了句什么，只是他这一举动实在算不上礼貌,方回隐隐有些不悦“两位，走吧”
祁扬瞥了身边人一眼，只见他垂着眸子，一副淡而无争的样子，才轻轻嗯了一声“走吧。”
三人的脚步声往门外而去，紧接着，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程末简直腿都吓软了，要不是扶着墙，简直都走不出来。
明明是寒冬腊月，她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额前鬓发全部被汗水打湿，脸颊上因为紧张而染上的红晕迟迟未消。最后，她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喃喃自语“要死了要死了，这要是再来两次，我就得去见阎王了。”
她没躺多久，冬天流汗之后很容易感冒，更遑论她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她拿起包，先瞥了眼外面的办公桌。
很好，小余不在。
她提着包往外走，高跟鞋哒哒作响，整个人气场瞬间拔高，丝毫也不见刚才惊惧的样子，只是她走的太急，差点在走廊拐角处撞上小余。
小余手里拿着个纸杯，慌慌忙忙稳住“程总，你没事吧”
程末微微一笑“没事。”
小余松了一口气“对了程总，方总他们刚刚去找您一起吃饭，您不在。”
程末微挑了挑眉，故作遗憾“我等会给他回个电话。你这是刚送他们下去”
小余说了声是，而后将手中饮料给她“红糖姜茶，天冷，您驱驱寒，这是”
程末急着回家，接过纸杯道了谢，便往右拐了过去，没能听清小余在后面小声说“是贺老师送的。贺老师可真是全天下最独一无二的爱豆啊，这么体贴呜呜呜呜”
小余陷入花痴状态，想起片刻前的情形，清隽淡漠的男人在楼下买了两杯红糖姜茶，一杯给她，一杯让她带给程总，他笑的是真好看，说的是什么来着，好像说的是冬天流汗容易感冒
真奇怪，怎么会流汗呢，这么冷的天。
路上有些堵车，在红绿灯交错的间隙，她咬着吸管，喝了小余递给她的姜茶。
别说，虽然味道不太好喝，但是喝下去暖暖的，连着汗湿的衣服也没那么难受了。
小余这秘书真不错，够贴心。
程末回到家时，已经7点。
程震声刚回来，姚纯在帮他解领带，男人虽已到不惑之年，眉眼间依稀可见过往的英俊，女人也已过了四十，眼角的纹路里镌刻着温柔淡雅。
程末在玄关处换鞋，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嘴角却近乎嘲讽般的勾起一点笑意。
吴妈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后十分高兴“小姐回来啦今天煮了你最喜欢喝的排骨莲藕汤，现在喝还是饭后喝”
程末淡淡对程震声打了个招呼，钻进厨房里，尝了一下热汤，声音乖软的跟吴妈撒着娇。
程恪没回来，她这弟弟是个超级无敌工作狂，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有谋朝篡位的想法。
饭后，程末刚准备走，程震声叫住她“贺家的小公子贺笙过几天生日，有个聚会，你”
程末没说话，但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冷冷淡淡的说了句“哦。”
程震声见她神情，也不想逼她太紧“我也没有想让你立刻就和人家在一起的意思，总归是要相处看看的。但你也不要太过抗拒。最起码，先加个微信”
程末半晌未语，好半天才问“他叫什么”
她似有松动，程震声忙说“贺笙，贺家孙子倍里，他最出彩，也最受老爷子看重。贺公子温柔俊雅，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脑海里似乎有个男人的影子一闪而过，她低低的笑“是不是姓贺的男人都长得很好看啊”
程震声淡淡睨她一眼，似是责备她这话不太矜持。
姚纯在一旁温柔的说道“贺家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的出彩，尤其是当年的贺二公司，他”
程末却没了兴趣听下去“可以先加微信。”
贺笙是吧，只要他敢加她微信，她就不怕把他气到升天。
回了房间，坐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公司那件事余韵尚在，程末的心里还尤自烦躁。
原本以为，在回国之前，她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心平气和的接受联姻这件事情，可事实却并不是的。
她平静的焦虑，最后只是低着头笑，神色间满是嘲讽
既是笑程震声，也是笑她自己。
第二天一早，程末收到一个新的好友申请贺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程末休息一晚，心态已然调整好，很快就同意了申请，并打了个招呼“hi。”而后，她扔下手机，进浴室洗漱，遗忘了这个人。
等到了公司，开了个短会后，她才有时间拿起手机，那人也冷冰冰的回了个hi，继而问“程末”
距离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她却一直没有回复，堪称是相当不礼貌了。
可原本加他微信，程末就决定要气他升天，所以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只是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嗯。”
传说说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贺公子却并没有生气，颇为好脾气的说了句“你有事就先忙，不用回复我。”
程末aa
他这么好说话，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程末该气他的还是要气，心里又觉得贺笙这个名字不太好听，于是给他起了个昵称，叫贺小绿。
小绿，小绿，多么动人的昵称啊。
暂时结束对话，程末收回心思，安心工作。
远辰影视公司在业界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层次，其实它背靠着程氏集团，并不缺钱，但就是业绩上不去，拍出来的片子一直很有口碑，却很少大爆。
公司也签了一批艺人，其中不乏一些潜力不错的年轻艺人，只是他们毕竟还没完全红起来，挑梁演主角似乎还不够格，但是总让他们演配角那也是埋没了。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一个公司里都会安排前辈艺人带着后辈们合作，不管是合作拍戏也好，还是合作炒炒c传传绯闻也罢，总之都是靠着大树的荫凉，给小花小草们一点生存的空间。
但现在问题是，远辰公司里缺乏这么几棵大树。
程末给方回打了个电话，不多久，方回过来“程总。”
方回是程震声一辈的人，以前和程末母亲也是旧识，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程末站起来，叫了他一声方叔叔。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方回情绪挺高“昨晚我和祁扬、贺景恒吃饭，他们的态度都很不错。”
程末“是吗，那都说什么了”
方回脸上掩不住笑意“祁导说了，可以考虑长期合作。”
程末警惕的问“只有他这么说吗”
方回一挑眉“你这是打上贺景恒主意了”
程末牙酸“没有没有。”
这讨债鬼，她怎么敢啊。
方回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啊，好像在圈内有点背景，出道至今，连个黑料都没人爆过。”
程末脱口而出“他不是绯闻漫天飞吗”
方回笑“也许那是人家自己乐意的呢。”
程末抿抿唇，偷偷嫌弃贺某人一下。
方回微眯了眯眼“经过昨天的接触，我倒是感觉，他还算平易近人，就是话比较少。祁扬和他关系不错，要是能拉上他，咱们公司这戏台子也算是搭起来了。”
程末“不行。”
方回奇道“为什么”
程末一时犹豫“这个他名气太大，来了公司之后，也许有的方面不太合适。”
方回朗笑着站起来“这个考虑没有必要。就算要给他开出天价薪酬，咱们也未尝开不起。更何况，他息影一年后，现在也没当时那么大的热度了。此次他回国，我们是最先给他递出橄榄枝的，他会好好考虑。”
程末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只是怔愣的问“息影一年”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也是，你在国外，可能没太关注。当时他因拍摄负伤，出国治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势较重，直接宣布暂退影坛。”
程末不自觉的咬住嘴唇，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贺辞时，他冷清矜敛的神色之下，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颓然之意，原来他没有骗她，他当时确实是没有工作的。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心尖最软的地方好像被针给刺了一下，刺的她眉心一锁，神色之间有些怅然。
方回不见她回话“怎么了”
程末淡淡笑“没事。继续刚才说的吧，那方叔叔，你有信心和他谈成这件事吗”
方回皱了皱眉“之前我的秘书和他经纪人接触过，对方有一定的意向，你父亲跟你提过吗”
程末恍然“是，是说过正在和有相当咖位的业内人员洽谈中，就是贺景恒”
方回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又低下头看了看腕表“我有个会，先过去了，这件事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就过来跟你说一下，之后具体事宜的推进我会让我的秘书和小余对接。”
程末站起来送他出去，忍不住叫住他“要是我们公司不联系他的话，他之后会很难找到新的合作公司吗”
方回蹙眉想了想“不好说。因为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被观众遗忘。就算他再和顶尖公司签约，人家也不可能立刻给他最好的资源，相反，在咱们公司，我们能最快让他重返巅峰。”
程末声音淡淡“这样啊那，就麻烦方叔叔多跟进这件事了。”
方回以为她是担心这件事，安抚似的说了句都交给他，而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程末站在原地，一时怔怔，转身时低头莞尔“那么耀眼的人重返巅峰，也很好啊。”
在公司待到7点，程末才回去，到家时早就过了饭点，餐桌上却摆着碗碟，程恪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
程末也没吃饭，趿着拖鞋，往饭桌前一坐“吴妈，我好饿。”
吴妈哎了一声，赶忙给她盛饭盛汤，之后又回了厨房打扫战场。
一时间，客厅就姐弟两人，静悄悄的吃着饭。
程末是真的饿了，先吃了半碗饭，有了力气，才慢悠悠的和程恪说“小程总，这是勤勤恳恳夙兴夜寐啊。”程恪置若罔闻，安心吃饭。
程末放下筷子，身体往前倾，双手托着下巴，目光中都是探寻“这么勤恳工作，会逼的我没有活路的。”
程恪终于抬起眼看她，声音轻且坚定“不会。”
程末嗤笑一声“也是。”
她嘴上说着是，可分明没有相信的意思。
程恪感觉到有点无可适从，眼前的人是他姐姐，小时候在车轮下面抱着他，把他护在怀里的姐姐。哪怕她也只比他大上几岁，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却时时刻刻让着他。
可一别经年，她变了，她的神情她的相貌，她漫不经心的语调还有忽冷忽热的态度，都叫他无所适从。
他复又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程末上楼后也在发呆。
其实她以前还是喜欢程恪这个弟弟的，哪怕小男孩话少又倔强，黑黑的眼眸里都是戒备，可她还是喜欢他，只有他一直是抗拒她的。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以前他冷冰冰的排斥她的靠近，排斥她牵着他过马路；现在他拼命工作，或许就是为了有一天将她赶出家门。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梦境回到十年前，少女穿着蓝色水军领的裙子，伸出白皙的手掌“弟弟，弟弟，来，我牵着你过马路。”
小男孩十来岁上下，眉眼清秀，眼眸漆黑，却沉静到近乎孤僻，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自己走在了前面。
少女也不生气，就跟在他后面，神色温柔，目光一直看着他，他们离的足够近，有一点点状况，她都应该来得及保护他的。
可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一辆失控的小轿车从路边冲了出来，几乎是一个瞬息之间就冲到两人眼前，小孩被吓的愣住了，但少女很快反应过来
她是能保护他的，可那唯一的方式就是抱住他，将他保护在自己身下。
后来
后来，好像是有个很年轻的男人抱起了她，他身上的味道清清冷冷，像是微风吹过山谷，干干净净不含一丝杂质，是近乎木质的温柔。
那时她昏昏沉沉，还在自语喃喃“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个人声音温柔动听，轻声跟她说话“不要怕，一会就好了。你不是一个人，乖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每个字都直击她心底。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啊，真好啊。
程末晚上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有点懵圈。
下楼时一家人难得都在，这是程末回来数日后第二次聚齐。
程震声照旧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微信加了吗”
程末点点了头“嗯。”
“聊的怎么样”
“最近太忙，没时间聊。”
“公司里事情太多”
“是啊，阿恪都这么拼，我做姐姐的，总不能混日子吧。”
程震声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方回跟我说了，说你很投入工作。”
程末吃完早饭，站起来，扔下一句话“那是，我不努力争家产，以后喝西北风啊。”
她话说完便出门走了，徒留餐桌上的三人陷入尴尬。
良久，程震声出声问“程恪，你还不至于这么坏吗”
程恪不置可否的浅笑了一下“我不是个好人。至于其他的，您相信我不会就不会。”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程震声面露不虞，姚纯也蹙起眉头看向儿子，可程恪低着头吃饭，浑然未察。
偌大的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半晌，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神色间多了一丝温柔“下雪了。”
这座城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特大暴雪。
程末正开着车，就见半空中有雪花盘旋而落，她静静凝望，展颜而笑，驱散了心间那一点郁气。
因着下雪，早上开会有不少人迟到，程末倒没责备，主持开完一个很短的例会。
会后，方回来找她“今天贺景恒会过来公司，他上次就想请你一起吃饭。”
程末勉强微笑“不了，我就先不见了，晚点有些事情。”
方回说了声好“你不去也行，我们跟他也是合作，礼数到位，姿态却不用太低。”
程末点头说是，她就喜欢方回这种态度，她做什么，他就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按照方回说的，贺某人会在下午3点左右过来。
吸取上次的经验，程末决定先躲着他。
躲一时是一时，躲到合同的事尘埃落定，她再出现也不迟。到时候她算是他的老板兼合作者，他还能对她怎么打击报复吗
这么想着，一到两点，程末就提着包准备走，跟小余交代了一下，说等会再过来。
她站在电梯最里面，一路下行有员工进来，电梯里都是淡雅的香水味，程末往后站了站，听见前面几个小姑娘们低声讨论
“听说今天贺老师要再过来一次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好像是来签合同的”
“小道消息说，似乎是咱们程总的交情大，人家给了她面子。”
程末“aa
程总这么有面子的吗，当事人本人竟然都不知道。
“程总是他朋友吗太幸福了吧那么帅”
“说不定程总喜欢他哦”
“咦小点声小点声，可别被人传到程总耳朵里了。”
程末在后面无表情的一笑，不好意思，不用别人传，她自己都听到了。
出了电梯，那股香味终于散去，程末轻舒了一口气“有那么帅吗，不就是那样，一般般罢了。”
她给出评价之后，转身往大门走，只是才走几步，她脚步猛然顿下，那个人
她环顾四周，无处可去，匆忙之下，只能拿起自己的包，破罐子破摔般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和方回约好了三点见的贺影帝，正大步走进公司大门。
他穿着黑色西装，内搭灰色马甲，高定西裤裁剪得益，衬的他肩宽腿长，气质冷清矜敛，但目光所及，却光华摄人，眼尾紧绷上挑，一双漆黑的眸子冷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似是有意无意，在某处长久停留了一下。
几秒后。他走了过去，进了电梯。
程末深吸一口气，那种过分紧张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妙。
她转身出去，没看见电梯的门一直开着，男人旁边的小助理不解的问“不上去吗，贺老师”
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微微抬着头，从额头到鼻梁，再到紧绷的下颌，构成了一道刚硬冷清的曲线。过了许久，他收回目光“走吧。”
出了公司，程末找了家奶茶店，其实她不爱喝奶茶，就是觉得这里人多，温暖，靠着窗还能看见落雪。
一坐便是许久，到了下午5点半，方回那边已经传回消息说半个小时前已谈妥，公司里还有个周会要开，程末赶在6点之前回去。
离开奶茶店前，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头问“请问有红糖姜茶吗”
收银有点尴尬“没有，小姐，您要不要看一下，这是我们的招牌。”
程末歉意一笑，说了声不用，转身出去。
所幸这家店离公司很近，不过十来分钟，她就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会议室在顶层，小余等在电梯门口，见她出来，将资料递给她“程总，这是今天的会议安排。”
程末嗯了一声“我的工作日记在办公桌上，你去拿一下。”
她则一边低着头看文件，一边走路。
她快速的翻看材料，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眼前有人，直到淡淡青影洒落在眼前，她仓促抬头，可步子已经收不住，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是个男人。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有点熟悉
程末眉心微锁，还未抬头，就听见那人语调缓缓，声线淡淡“好久不见。程总。”
程末的脑子一瞬间炸了
贺辞怎么在这里
看他好整以暇，优雅从容的样子，甚至像是笃定了她会来，故而专程在这里等她
疯了疯了
程末拼命的在脑海中搜寻词汇，是上演苦情戏码，说她当时不是有意离开他只是因为家人重病；不不不，那么上演狗血剧情，说她不爱他，把他当做谁的白月光替身呢
心里惊涛骇浪，可话到嘴边，程末看着贺辞，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好像和以前一样。
又好像哪里变了。
贺辞就站在不远处，身形俊挺孤拔，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他神色冷静矜敛，眼眸漆黑沉静，那眼神幽邃寂静，但若仔细看，在那层寂然淡漠的绵绵冰川下，潜伏着炽热沸腾的火山岩江，一不留神，就能将人烧成灰烬。
未听见程末回应，贺辞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程总”
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他说出来时，尾音奇特的放缓拉长，夹杂一点淡淡的喑哑
像是猎人潜伏已久，终于涉及好了陷阱，他在暗处看着自己的猎物，露出暧昧而笃定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滴我是不是很粗长
原因是今天一个人在家呜呜呜，爸妈都去陪考了，卑微滴我只能码字来缓解无聊了
s，上章更衣室改成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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