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_天定风流Ⅰ:千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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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闪电接人,抵消巨大冲力,但有一点他做得不好,此刻君珂不死也重伤。

  所以纳兰述此刻心跳如鼓,全身力气也耗尽。但依旧不肯放手,颤抖着死死抱住君珂。

  君珂一开始也有点发晕,随即清醒,一眨眼,眼泪便落了下来。

  纳兰述更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没事,我们一起……”

  两人气息相闻,紧紧依靠,在城门之下,万军之前。

  却没有怯色畏惧,只有此刻对上苍的感激。

  活着便好,还有很多的未来可以创造。

  彼此的温暖透肤而来,那种融入心底的暖意,让人酸楚得一瞬间想落泪。

  君珂却已经收了眼泪,离开纳兰述怀抱,一眼盯住了城墙上脸色铁青有点发怔的纳兰君让,和城下同样在发怔的军队。

  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无论如何,刚才纳兰君让有很多机会杀了她,可他没有。

  他确实如他所说,没有为难她。

  只是徒叹立场对立,无法转圜。

  “走。”纳兰述在她耳侧轻轻一个字,随即一声呼哨,一匹久已隐藏在街角的马,应声飞奔而来。

  这是纳兰述为了防备万一冲不出城门,而留下的后手,阻拦在门前的军队,也忘记计算一下,尧羽卫来的时候,不是人人骑马的。

  快马奔来,纳兰述君珂狂奔而去,全力施为之下,几乎刹那间便掠上了马。

  身后飞箭咻咻,伴飞雪狂泻而至,军队终于反应过来,试图追击。

  纳兰述抱紧君珂,两人在马上俯低身形,彼此的黑发纠缠在一起,被风卷得呼啦一扬,转眼就没在前方黑暗里。

  两人身影没入黑暗的那一霎,城墙上纳兰君让握紧了手指,破碎的墙砖咯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涔涔,却不觉得疼痛。

  在他身后,一抹晨曦飞快地在深黑的天际蔓延,渐渐将天色染白。

  天亮了。

  天亮了。

  一夜捕杀暂时败北。

  纳兰述君珂绝尘而去。不过只要他们还在燕京,纳兰君让便有信心挖出他们来。

  他深锁的眉峰,更多来自于城下。

  云雷军。

  迎上尧羽卫的云雷军,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把将人接了过去,戚真思看见他们便默默走开,云雷军也没注意,他们正沉浸在激越的情绪中。

  “那群混账的骁骑营!”

  “兄弟们揍了他们一顿!没说的,回来找统领,什么玩意,大爷也敢欺负,当真以为虎落平阳吗?”

  “当云雷军和他们一样,吃屎长大的吗?”

  “我们看见燕京城里面失火了,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纷纷乱骂,七嘴八舌,尧羽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敢情大爷们这么愤怒地奔来,是因为被骁骑营欺负了。

  兵部侍郎留下骁骑营部分官兵看守云雷军后,就离开了。留下骁骑营单独面对老冤家,怎么舍得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于是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不许厨子开伙,不许他们上茅坑,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出自己的屋子,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向骁骑营汇报,还时不时讥笑侮辱。

  这群盟下大爷,虽然被君珂磨了气焰,但并不代表血性就不在了,事实上,君珂从来没教过他们忍让,这群人除了服气君珂和几个教官,怎么可能看得上手下败将骁骑营,受得了这样的冤枉气?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骁骑营说了,闹事就是造反,造反他们万万不敢,家小都在燕京呢。

  于是只好忍了,饿着肚子憋着尿,蹲在屋子里骂娘。但是有些事,该发生怎么也逃不掉,一个士兵拉肚子,向昏昏欲睡的骁骑营一个士兵接连汇报了三次后,那老被打断睡眠的家伙不乐意了,不许他再出门。

  这士兵只好捧着肚子苦忍,真要是拉肚子也罢了,但这人是绞肠痧,最后痛得在屋子里滚来滚去大声嚎叫,门内云雷士兵苦苦哀求,门外骁骑营不理不睬,还在门上加了锁,大骂:“你们这群鬼喊鬼叫的混账,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全家!”

  挣扎了一个时辰,这年仅十七岁的士兵,死了。

  当嚎啕声从军营里传出来的时候,骁骑营慌了,云雷军爆了。

  本就因为统领莫名其妙被拘,和自己的不公待遇满心愤懑,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云雷汉子们当即破门而出,抱着那孩子尸首,嗷嗷叫着打死了门口的骁骑营士兵。

  这一闹,所有的士兵都爆发了,各自踹倒了守卫的骁骑营,骁骑营士兵本就远没有云雷军人多,战力也不如,昏睡中被打了个四面开花,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仓皇逃去。

  云雷军暴怒之下打了骁骑营,人跑了他们也茫然了,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找统领去!”

  一声出而百声应。

  “找统领去!”

  “请她为我们主持公道!”

  “问问皇帝老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心内茫然,失了主心骨的云雷军,当即翻身上马奔燕京,他们之所以敢闯营而出,一方面是出身特殊,本身对皇权没有太多畏惧;另一方面,他们也想好了理由,就用“被友军殴打欺负,来向燕京求救”这个理由。

  可以说,一直到奔到半路,炸营而出的云雷军,都没有造反的心思。

  然而在半路上,他们突然看见了燕京的火光黑云,也隐约听见了爆炸声。

  云雷军这一惊,便如晴天霹雳——骁骑营说要去烧死他们全家,难道胆大包天,真的去烧了?

  这么远就有这么大动静,该得发生多大的事?

  此时云雷军心急如焚,策马狂奔,心底充满对骁骑营和燕京巨大的愤怒,终于一路喊杀,奔到了燕京城门下。

  此时燕京爆炸已歇,黑云将散,火头也扑灭,从城外再看不出什么,士兵们当然不敢这样要求进城,他们这样奔来城下,已经是杀头大罪,于是都爬上马,站在马上遥望盟民区,希冀能看出什么来。

  便有人问他们信任的丑福,“燕京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家里都好吗?”

  丑福一直背对着他们,身形微微发抖,此时听见这一句,蓦然蹲了下来。

  群情汹涌的云雷军,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盯住他。

  丑福将脸埋在臂弯,双臂死死抱住头,他身子微微抽搐,隐约有低低的呜咽声,从臂弯里传来。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丑福的经历,但从来知道他是个铮铮铁汉,天大打击不皱眉头的那种,什么样可怕的事,让他失态成这样?

  君珂那几个亲兵,脸色变得更可怕。

  他们知道丑福的情况,这人被人冤枉上断头台,亲眼看见母亲悬梁,一头扎进火盆自毁容貌的男子,当初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如今他却在哭。

  “怎么回事!”一个亲兵冲过来,一把抓住丑福,“怎么了?当真被烧了?烧了几家?哪些人伤亡?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们!”

  丑福默然不语,云雷军眼神瞬间变红,纷纷扑了上去,抓住尧羽卫们便喊,“发生什么事了?说呀!说呀!”

  戚真思一把推开几个死揪住她不放的士兵,回头就对城门奔去,如果不是幺鸡一闪身拦住,只怕她就那么单人独力去撞城门。

  尧羽卫一个个低着头,任他们疯狂的拉拽撕扯,脸色铁青,咬紧牙齿——这一声声哀求,才是真正焚心的煎熬,悠游灵动的尧羽卫,一生到此,才知真正痛苦。

  然而他们不能说,不敢说,不忍说。

  云雷军士兵们慢慢停了手。

  死寂似乎也是会传染的,转眼两万多人寂静无声。

  “噗通。”

  当先君珂的一个已经任命为参将的亲兵,对着尧羽卫,跪下了。

  “兄弟们饱经欺辱,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他凄声道,“今日抗命奔到燕京城下,也没指望活着回去,死之前,就这么一个心愿。想知道家小好不好。”

  他对着尧羽卫磕下头去,“求你们成全!”

  “求你们成全!”两万云雷军轰然跪下,烟尘迸起。

  尧羽卫们一步步向后退。

  他们诞生至今,从未后退,然而此刻,却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钻回地缝,永堕地狱里。

  受那业火日日烧灼,也胜过此刻面对两万人含泪跪伏尘埃。

  “不用问了,死了。”

  蓦然一个人走出来,平平淡淡地回答。

  晏希。

  尧羽卫蓦然止步,云雷军跪地仰头。

  “死……了……?”

  “嗯。”

  “怎么死的……”

  “炸的,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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