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八、永別_魔王的子宮(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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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永別

  穿越午休期间熙来攘往的走廊,身形纤瘦的亚莱蒂比身后高头大马的毕斯帝和奇路斯要快上许多,她敏捷地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后方的毕斯帝像撞开保龄球瓶一样直线突破,奇路斯则是一面跑一面闪避行人,一面试着连络所有可能在行经路线上的眷族,但这个时间,大多眷族都待在学生餐厅用餐。

  体力偏下的阴裘和瑟裘更不用说,还在更远的后方追赶。

  亚莱蒂迅速穿越了莎希等人的身边,那几人看到她时高声惊呼,但她没空搭理,现在她脑中想的都是乔托·迪欧,还有刚才妮塔转达的谣言——乔托和警察一起在校长室。

  乔托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她想不透他究竟闯了什么严重的祸需要让警察介入。

  她叁步併两步奔上楼梯,穿越长长的回廊来到校长室前,亚莱蒂慢下脚步,她正要推门,突然,门向内拉开了。

  乔托·迪欧正站在门口。

  两人视线交会的瞬间,乔托明显一愣,他立刻跨前一步,反手带上身后的门,彷彿里面有什么他不想让亚莱蒂看到的景象。

  「乔……托……?」亚莱蒂喘着气,困惑地问。

  「有什么事吗?」少年问,甚至没有呼唤她的名字。

  「我听说……有警察……」亚莱蒂努力试着稳住紊乱的呼吸,急促地道,「听说你有麻烦……我……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闻言,乔托稍稍蹙眉。

  他拉着亚莱蒂的手将她带离校长室门口,亚莱蒂注意到他经过门窗时刻意用身体挡住她,她不禁猜想乔托是否不想让校长室里的警察看见她,但她还没来得及问,乔托就停下脚步。

  他们已经站在走廊的后半部,亚莱蒂侧头看了下校长室的窗户,上次进去那里时知道,这里对应到室内的位置是放满奖盃的大柜子,从校长室望出来,这里是视线的死角。

  「听说有警察,你特地跑来这里听解释吗?」乔托悠悠地开口,旋过脚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已经说明完了。」

  「是什么事?」亚莱蒂追问。

  「昨天下午讨论室玻璃破掉的事,今天早上引起了骚动,那个时段借用的人是我,我必须负责。」乔托如实说明,「加上地上有血跡,校长怀疑是暴力事件,所以找我问问情况。」

  「只是问情况而已?」她又问,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乔托并没有回话。

  突然,她感到一丝不安。

  「我让毕斯帝进去道歉,我也一起。」亚莱蒂转身,「毕斯帝低个头应该就没事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毫无根据,普通科生是学校的金主,以赛德财团多年前甚至为了压下毕斯帝打架的不良事蹟捐过一栋大楼,只要他低头道个歉,校方应该就会以记警告作结。

  她正要走向校长室,乔托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

  他的嗓音有几分冷淡。

  「我和他们说了,是我做的。」

  闻言,亚莱蒂瞪大了眼,回头。

  乔托只是回望着她,沉默着没有作答。

  「……为什么?」她问,「你……跟他们说……窗户是你打破的?」

  乔托点点头,亚莱蒂不能理解地蹙眉。

  是因为洁格蕾也是打破窗户的罪魁祸首之一,乔托在袒护她?但与其说是保护朋友的正义感,在乔托眼底的情绪——更像是绝望。

  「我不明白……」亚莱蒂担忧地蹙眉。

  「我说过了,我想和你保持距离。」他说着,眼神又黯了几分,「我还和他们说,星期一那叁道雷电是我弄的。」及此,乔托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校长非常生气,还叫了警察,这之后也会有检察官过来调查吧……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亚莱蒂愣愣地睁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一个荒谬的可能性逐渐在脑海中成形——乔托想成为罪犯。

  这个想法浮现脑海的瞬间,亚莱蒂转身跑向校长室,乔托一个箭步拉住了她。

  「别拦我!」亚莱蒂挥开他的手,「我去跟他们解释!」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这是我的选择。」乔托向后退开一步,语气相当平静,眼神再次流露出忧鬱,「我对你说过了,我对魔法已经没兴趣了。」

  「那你可以到普通科来,奇路斯……奇路斯他已经转科成功了!阴裘和瑟裘也是……」亚莱蒂不死心地试图说服,「这样下去你会被当成罪犯的!」

  「没错,但那又如何?」乔托平静地反问,亚莱蒂愣住了。

  她震惊地注视着他,他们在沉默中对望着彼此。

  「……监狱说不定都比这里好多了。」乔托轻声说着,低下头,「我只是想要静一静。」

  「那我呢……」亚莱蒂问,感觉内心彷彿空了个大洞。

  「就算没有我,你的身边已经有很多人了。」少年冷冷地回答,「而我什么也没有。」

  「你有我……」亚莱蒂垂下头,紧握拳头,「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亚莱蒂,那是不可能……呜!」

  话还没说完,少女扑上前紧紧拥抱他,乔托睁大了双眼。

  瞬间,少年的眼神流露出深沉的痛苦,他迟疑了半秒,将脸埋入少女的肩膀,双手紧紧回抱了她。他的身体还是那样的温暖,亚莱蒂一直都知道,不管乔托有多痛苦、有多忧鬱,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一直都是。

  温柔得令她心痛。

  「我永远都站在你身边……」她又一次诉说,以安定轻柔的嗓音,「就算我是魔皇,而你是神,我也会以亚莱蒂·艾凡西斯的身分……继续喜欢你。」

  乔托的肩膀稍稍抽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话,没有承认少女的猜测,但亚莱蒂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她被乔托拥得更紧,紧得发疼,她不自觉地闷哼了一声,乔托于是轻轻放开了她。

  金色的眼眸凝视着她,闪烁着些许湿润的水光。

  亚莱蒂想对他微笑,却看见乔托很快避开了视线。

  「乔托……?」

  「……让你担心了,抱歉。」他轻声说,刻意转移了话题,嗓音有一丝颤抖,「我大概不会去坐牢的,我爸爸现在校长室和他们谈,我大概只会被带回家管教几天,但是……」他停顿一会儿,眼神又阴鬱了几分,「……反正,我会尽量让自己被停学一阵子。」

  亚莱蒂愣愣地睁大眼,宝蓝色的眼眸中多是不解,她以为这是乔托最烦恼的事情,以为她已经向乔托诉说情衷,以为乔托会正面地回应她,而他们终于可以开始了解彼此,但乔托的反应竟与她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我们还是应该分开吗?」亚莱蒂不解地问,「可是……不管你是谁,我都……」

  「嗯,我知道,我很高兴。」乔托轻声说着,努力牵起一抹唇角,他的嘴角却在颤抖,「怎么说……我曾经以为我会很高兴……曾经以为、这可以解决一切……但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别开头,亚莱蒂看见他的眼眶红了,她曾以为她的话会让乔托拾回喜悦,然而,现在的乔托看起来似乎比刚才那种冷漠的模样还要更加痛苦。

  「乔托……」亚莱蒂紧蹙起眉,拾起乔托的手,「如果、如果你是在烦恼我和奇路斯他们的关係……我可以暂时和他们分开……只要你能打起精神……」

  「不是这样……你的心意我很感谢……」他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我不能多说什么,但是……你不要为了我,去做让你后悔的事。」

  「只要是为了你,我不会后悔。」

  亚莱蒂试着强调自己的心意,乔托别开头,少女于是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举动终于让乔托回头看她。

  「我喜欢你,乔托。」她坚定地说,「我是认真的。」

  乔托紧蹙起眉,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他抽回手,转过身,又一次避开了视线。但他并没有离开她。亚莱蒂听见他在清喉咙,或许乔托不想在自己的面前表现软弱。

  但昨天在图书馆时,乔托明明依靠了她。

  她想自己该给乔托一点独处的时间,正要开口,乔托就回过身来,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流泪,眼神反而似乎稍微明亮了些,像是对什么下定了决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送你的魔杖吗?」他问,像刻意转移话题。

  「嗯,我一直带着。」

  知道乔托指的是那个魔杖小吊饰,亚莱蒂伸手要拿自己的手机,乔托按下了她的手。

  「这次,我有个东西想请你保管。」他说,「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乔托并没有作答,只是从后方口袋里掏出一根纯白的魔杖,杖身刻着「乔托·迪欧」的名字缩写,尖端镶着金色的魔法石,那是乔托的魔杖。

  亚莱蒂愣住了,看着少年拉过自己的手,将魔杖交到她的掌心。

  「到我復学为止,好吗?」

  他问,但似乎不打算真的徵求亚莱蒂的同意。

  「你不用魔法了吗?」她诧异地问,「是因为……没兴趣了……?」

  乔托摇头没有答话。

  「那是为什么?」亚莱蒂试着想拒绝,「为什么是交给我?」

  「这是……我自私的决定。」

  她因乔托的回答而微怔,「自私的……决定……?」

  少年的眼眶湿润了,沉默了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抿唇微笑。

  那是她至今为止看过最温柔的微笑。

  「我会永远记得你,亚莱蒂。」

  剎那,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她下意识想退后,乔托却抚上了她的脸庞。

  他的动作很轻柔,彷彿她是一朵娇弱的玫瑰。

  在那短暂的片刻,整个世界彷彿都停止了,白光从乔托的手中绽放,她彷彿听见毕斯帝和奇路斯在身后大喊的声音,但她的目光移不开乔托,她清楚看见他的眼眶泛起了红。

  「——永别了。」

  他的声音宛若是教堂的晚鐘,清晰而深沉地撞进她的意识。

  光。

  神的光芒。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纯粹的光,带着一种又温柔又刺痛的情绪,转瞬间淹没了她。

  失去意识前,她的脑中彷彿看见了影像——看见他们在光与暗的夹缝中,乔托坐在她身上,像维尔连斯那样掐着她的颈子,他的眼泪不断掉落下来,而他的颈子——也为光芒所勒。

  轰!!!

  伴随着惊天巨响,玻璃和日光灯管一齐爆破,瞬间绽出的数十道雷电将校长室外整条走廊炸焦,漆黑浓烟围绕着正中心的两人,彷彿有生命似地形成一道气旋。

  赶到现场的四个魔王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亚莱蒂大人!!!」

  奇路斯立刻衝上去,毕斯帝几乎也是同时迈出脚步,阴裘和瑟裘也谨慎地随后跟上,他们的闯入冲散了气旋,然而,处在那样可怕爆破中心,乔托和亚莱蒂却毫发无伤。

  就在奇路斯正松一口气时,银发少女向后倒下了。

  「喂……!」

  毕斯帝立刻上前接住她,只见亚莱蒂安稳地闭着双眼,他赶忙测量生命跡象,呼吸还在、心音稳定、体温正常,银发少女仅仅只是睡着了。

  在她的对面,乔托·迪欧平静地收回了被烧得焦黑的掌心。

  「亚莱蒂!」

  「小亚莱蒂!!」

  随后赶到的阴裘和瑟裘看见失去意识的少女,吓得脸色铁青,纷纷衝到亚莱蒂身边,直到收到毕斯帝的信号才稍微放下心。

  「你这傢伙……!」阴裘站起身,咬牙怒吼,「你对她做了什么!」

  乔托的眼神瞬即转冷:「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阴裘·布斯。」

  「这、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就连一向温和的奇路斯也忍不住叫道,「亚、亚莱蒂大人那么喜欢你!你……你怎么可以伤害她……!」

  「我只是用我的方式祝福了她。」乔托平静地说,看向自己焦黑的掌心,「而亚莱蒂……强烈拒绝了我的祝福,我只能用更强的力量让她听话。」

  「你——开什么玩笑!」

  阴裘不由分说朝他挥拳,却在拳面就要挥向少年的前一瞬,瑟裘飞身将他扑倒在地。

  「姊姊!你做……」

  阴裘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轰隆一声,四名魔王不约而同都感受到了,一股带有乔托那种异质力量的可怕风压喷过刚才阴裘站着的位置,将后方的水泥墙轰出一个裂痕。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风压的来源,只见校长室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便服、高大结实的中年男人,他那头的金灿灿的发色就与乔托·迪欧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情况?乔托。」

  那男人问,嗓音俐落威严,他大步走到金发少年前方,护在少年身前。

  「你刚刚才承诺过不会再挑事,你在做什么?」他质问,目光很快扫过毕斯帝怀里的亚莱蒂·艾凡西斯,于是男人很快明白了状况,几位魔王的愤怒并不是没有理由,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眼角馀光扫到了少女手中紧握的魔杖,这让他暗吃了一惊,但表情却不为所动。

  「大叔,你好像很清楚我们的事啊……」将怀里的亚莱蒂交给一旁的奇路斯·克里尼斯,始终沉默不语的毕斯帝终于站起身,个头魁梧的他立刻将中年男人的身形比了下去,但男人毫不退让的强硬姿态就像极了那个娇小的洁格蕾,这让毕斯帝一阵恼火。

  「他妈把我们的底都摸透了!自己的事都偷偷摸摸不敢讲!还敢说要做我们的对手、你们是什么鸟东西!」他咬牙吼斥,「老子是第五魔王毕斯帝!带种的就报上名来!」

  立刻注意到名为威斯林格的魔王和这群魔王握有的情报量不在一个档次,男人眉头紧锁,冷答:「我没有任何情报要告诉魔王。」

  「不说,我就立刻把这所学校轰烂!」毕斯帝向墙狠狠槌了一拳,几片磁砖碎块应声飞落,「我说到做到!连你们那边的矮子女和胖大呆都会一起被废墟压扁!」

  然而,男人只冷冷瞇起了眼,「你根本不是洁格蕾的对手。」

  毕斯帝立刻挥拳,但那迅雷不及掩耳的猛拳却被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中年男人结实挡下了,他又立刻朝那男人腹部出击,但对方也牢牢接住了他的拳头。

  连成年人都能打飞的沉重拳头,竟然只让男人的脚步稍稍向后滑了半公分。

  是受过武术训练的高手,毕斯帝下意识查觉到这点。

  「上!」

  他突然大喝一声,一旁的奇路斯和阴裘不约而同朝双手被制住的男人扑去。

  瞬间,中年男人手上的戒指突然绽出了璀璨的光芒,焚烧似的剧痛猛然袭上,毕斯帝立刻抽手,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见男人一个手刀劈倒阴裘,扭身俐落地朝奇路斯挥拳。

  「解放——叁段!」

  在拳面直击奇路斯眉间的剎那,他们清楚听见男人说。

  霎时,光芒乍闪,一股令人刺痛的风压以那男人为中心释放,碰的一声,身高一米九的少年宛若被安打的球飞向走廊的另一端,连一旁的毕斯帝都被风压逼退了几尺,接手照顾亚莱蒂的瑟裘更是只能拼命压低身子护住怀里的少女。

  「奇路斯!」

  她回头看向重重摔在走廊上的少年,但那画面却让几人的脸色发青。

  奇路斯·克里尼斯整颗脑袋都被轰掉了。

  没有飞溅的鲜血,没有乱喷的触手残骸——他的头就像风化一般消失了。

  「奇路斯!」毕斯帝紧绷起来,面对敌人不敢松懈架式,只能低吼,「没噶屁吧!」

  奇路斯无法回话,也无法动弹,四肢颤抖得厉害。瑟裘紧张得都快哭出来了,而刚从地上爬起的阴裘按着疼得彷彿碎开似的后颈,很快掌握了状况,咬牙。

  不约而同,他们全都再次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乔托并不是人类那样轻轻一捏就死的生物,他们——是对恶魔极度危险的存在。

  「洁格蕾在哪里?」中年男人侧头对身旁的金发少年低语,「把她和艾略特一起叫来,我们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开战,我们需要她。」

  然而,身旁的乔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倒下了,艾略特在照顾她。」他轻声说,向前跨出一步,「这里不需要他们。」

  阴裘的肩膀很明显瑟缩了一下,但他没有退后,毕斯帝绷紧了神经,瑟裘则抱紧了亚莱蒂,乔托平静而冷淡地环视着这些对他极度警戒的魔王们,半垂眼帘。

  「我不会攻击你们。」他承诺,试着和缓紧绷的氛围,「亚莱蒂没事,她很快就会醒了,我只是和她把界线画清楚而已。」

  「骗鬼!如果只是那样!她为什么会昏过去!」毕斯帝反驳。

  「我说了,因为她拒绝了我,所以我强硬了一些。」乔托举起自己焦黑的掌心,他的手因疼痛而微颤,但他的表情却依然冷静,「你们可以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身后,那中年男人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毕斯帝愤怒又怀疑地瞪着他,还暂时抬不起头的阴裘咬牙握拳,瑟裘的眼眶则已盈满了泪水。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小亚莱蒂!」她努力压抑自己的哭音,大声质问,「她是那么喜欢你啊!她寧愿把我们都甩在后面也要来见你!你知道吗!」

  一瞬间,乔托握紧了拳头。

  男人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眉梢又抽动了一下。

  「……那些是过去式了。」他道,别开头,「好好珍惜她吧,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下次你们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可能就是你们的末日了。」

  「你什么意思!」瑟裘哭喊,「说清楚!乔托·迪欧!」

  她刚想起身,怀里的银发少女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唔……?」

  「亚莱蒂!」

  瑟裘惊呼一声,几人的注意力顿时从眼前的敌人身上转移。眼看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许多,阿伯辛收起备战姿态,听见身旁的脚步声,他回头,只见金发少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快步追上乔托的脚步。

  毕斯帝盯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阶梯的另一端,才松懈警备。

  「亚莱蒂……!」一旁的瑟裘抚着少女白净的脸庞,声声焦急地呼唤,「听得到我的声音吗!知道我是谁吗!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亚莱蒂·艾凡西斯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她环顾四周,一片焦黑的走廊,四处看起来几乎等同断垣残壁,爆裂的日光灯管还在喷着火花,她睁圆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解地望向一旁的红发少女,「瑟裘?」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瑟裘哭喊着扑向她,亚莱蒂一脸茫然地接下她的拥抱,视线很快越过瑟裘的肩膀,看见远远倒在那里,试着起身却频频失败、断头的奇路斯·克里尼斯。

  「奇路斯怎么了?」她瞪圆了双眼,「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个臭小子……不,是臭小子旁边的一个没见过的大叔,他们拥有我们不知道的力量。」他慢慢朝亚莱蒂走来,叹了口气,「总之,你没事就好。」

  「你的力量没被夺走吧?」阴裘头也不回地问,「有没有哪里觉得奇怪?」

  「我还好……」查觉到阴裘的异状,亚莱蒂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颈骨被打裂了,筋断了好几根,我现在没有办法动。」阴裘脸色难看地乾笑了一声,「姐姐,如果你好了就来帮我,我需要你的力量把这些伤转化成虚幻。」

  「唉!真是的……」松开怀里的亚莱蒂,瑟裘起身走向自己的双生弟弟。

  与此同时,毕斯帝也把奇路斯那断头的躯体扛了过来。脖颈的切面上,无数条触手才刚窜生就风化,就彷彿那股不祥的力量还残留在他头部的位置、继续阻止再生一般。

  「我没事,亚莱蒂大人……」奇路斯举起手,用临时生在掌心的嘴说话,「但是现在感觉很难受,我想不起来我的脑袋的形状……感觉好像我的存在有一部分被完全抹消了……」

  闻言,亚莱蒂蹙眉。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奇路斯变成这种惨状,能够使生命力强盛的第一魔王如此难堪,这里必定发生过什么大事。注意到远处有大量学生正朝这条走廊过来,她起身。

  「先离开这里再说。」她指示,「瑟裘。」

  「是!」搀扶起一旁的阴裘,红发少女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他们彷彿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周遭的景物都濛上一层灰色调。

  「这是干什么?」毕斯帝怀疑地问。

  「把我认知干扰能影响的范围可视化的技术,讲得简单点,灰色区域内是人类的五感都察觉不到我们的空间。」说着,她看向一旁虚弱的阴裘,「不过,少部分人类还是能靠潜意识感觉到我们,到时候就麻烦你囉,我可爱的弟弟。」

  「是、是,我的好姊姊。」阴裘随口应答,却掩不住脸上的挫败感。

  「总、总之先朝没人的地方前进吧。」奇路斯手掌上的嘴又开口,「要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被看到,会引起大骚动的……」

  「刚刚不是听说有警察?应该没被看到吧?」

  「没事,我刚刚偷看了一下,校长室里面的人都是睡着的。」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穿越围观的吃惊群眾,慢慢朝他处走去,与叁名女孩擦肩而过的瞬间,亚莱蒂不禁回头,她认得其中一个带着忧心忡忡表情的女孩,她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叫莎希,但亚莱蒂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至此她才注意到,她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什么。

  低头,那是一根纯白色的魔杖,杖尖镶着漂亮的金色魔法石,就像仔细雕磨过的纯金饰品,看起来相当昂贵。亚莱蒂仔细端详,注意到杖身刻着两个字母:「G.D.」。

  瞬间,胸口抽紧了一下,亚莱蒂困惑地蹙眉。她又一次检视这跟魔杖,设计看起来和她的手机吊饰很相似,同时,又有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她抚上自己莫名发着烫的左脸颊,瞇起眼。

  和奇路斯一样,她总觉得——她存在的一部分被抹消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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